赵钰染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林医正脸都白了。

宋铭铮却恍若不闻,还上前去想要去抱抱她。

“你走!”赵钰染虚弱地推了他一把,眼珠子都是红的,“你怎么能够冒险!”

他没有出过痘子,还跑到她跟前来,他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这还是那个冷静最懂利弊的肃王吗?

“染染。”宋铭铮在她要推自己时就已经做好防备,反倒把她更用力拥抱着。

那力度,让她骨头都在疼,也让她失去了所有推开他的力量,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他抱着她,心里是平静的,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因为她在怀里。

“你现在赶我走已经晚了,我早来过,要传染也该染上了,所以走不走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那么混蛋!”

赵钰染闭上眼,靠在他胸膛上,心里涌动的情绪无法用言语表达,最终都化作一句责骂和眼泪。

林医正默默看了两人一会,转身去吩咐成喜几句。

成喜发现太子的女儿身,吓得脚到现在都是软的,但听到林医正的吩咐后,又很快打起精神出去片刻后就回来,手里多了一碗药。

“肃王殿下,你先把这个药喝了。”

成喜端着药过去,林医正在边上用银针试过毒后请他喝药。

赵钰染这才忙抹了把脸,宋铭铮分出一只抱她的手,端着药眉头也不皱的一碗抿尽。

成喜战战栗栗的,不敢抬头看太子。赵钰染见到他,想起刚才的事,就在宋铭铮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宋铭铮闻言眸光一沉,看向成喜的眼眸凌厉,仿佛化作道道刀光。

锐利的视线让成喜险些再脚一软,不过他稳住了神,一撩袍子就朝赵钰染跪下说:“殿下,奴婢自幼就跟在殿下身边,殿下永远都是奴婢的殿下!”

成喜一开始是慌的,毕竟这是惊天的秘密,一但有点风声,那便是腥风血雨。而他也是会化作血雨里的一丝。

但他在方才太子的注视下,莫名地觉得不怕了。

不怕太子要杀他,也不怕太子事败后自己的下场。

这皇宫里的人,都不是人。那是他进宫的时候,管事太监跟他说的,但他遇到了太子。

太子让人把他从那都是烂泥的荷花池里拉了出来,喊人把他洗干净,喂他吃压惊药,跟他说:“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多少人都说他是祖宗积德,才遇上了太子。

那时太子才八岁,但一个八岁的孩子,给了他重新再做人的机会。

不用害怕被管事掐打,不用害怕被同伴陷害。

所以,他生死都是太子给的,他有何惧?!

成喜从未如此坚定,重重磕下头,宛如入定,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还耍什么嘴皮子,不是让你歇着,晚些时候好有精神伺候。”

赵钰染望着磕头的成喜,能看到他肩背的放松,这一刻,她也没有什么再担忧的了。

她一手带的人,她不会错看。

有些东西,即便重来一世,不会变的依旧不会变。会变的,只是她当时愚蠢,被假象蒙蔽了。

成喜闻言依旧是保持着刻头的动作,宋铭铮压下心里对他的些许不满,但也知道成喜是堪用的,正要再斥一句让他先下去看住东宫。

不想,成喜哇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一样的,抬起头,坐在地上,用袖子抹眼泪,哭得直抽搭了。

“奴婢还以为殿下不要我了。”

哭得那一个叫惊天动地,林医正一把就捂着他的嘴:“闭嘴!你这样哭,别人还以为殿下怎么了!”

赵钰染愣了愣,旋即笑了。

刚刚她也才哭过,现在眼泪和笑都搅和在一块儿,面上挺狼狈的。

宋铭铮扯着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也无奈地笑。

成喜被林医正捂了嘴巴,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多么不吉利的事,忙止了声,然后爬起来说守到隔扇外去,不让任何人靠近。

“殿下教导的人,都是好的。”林医正摇头失笑,旋即又严肃望着肃王,“殿下,你现在开始,可以留在屋里,但不要再靠近太子殿下。”

赵钰染直接就缩到了床里,咳嗽了两人,认真地盯着他附和道:“你听林医正的,否则你先在就走。”

宋铭铮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她对着干,幽幽叹口气,“我知道了,在那之前,我跟你说些事。”

“怎么了?”

赵钰染还是虚弱的,靠在床头,闭上眼缓了缓。

宋铭铮想要抬手,最终怕她再躲,要累着她,只好作罢放下,把手搁在膝盖上。

“你去的糖厂那边没有任何人有发现问题,也许时间还短,还要再观察,但那肯定不是传染源。”

林医正听到这句就皱眉:“肃王殿下,出痘子这事,不一定就是传染。”

宋铭铮眸光一闪,神色严肃:“对,不一定是传染,但因为染染出痘子,京城四处戒严和查探。你猜,我顺带查出什么?”

“一具被丢弃在城外的男子尸体,那人正是死于天花。而这人是前些日子给长公主修缮府邸的工人,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宫里的内侍都有接触过他,但那些内侍有没有接触过太子,我这边就不好查了。”

“这么一说,殿下出痘子,不是自身问题!”林医正浑身打了激灵,连体内的血都凉了大半。

赵钰染亦震惊。

她跟姑母常接触,身边的人当然也能接触到,而且还有宫里的人,也许有人来过东宫。

东宫每日那么多人出入,带进来也很正常。

“有人处心积虑?!”赵钰染咳嗽了两声,手狠狠就揪住了被面,指甲把绸缎刮出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