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调动他们?”

“你头上的……”

章得之点了点她头上的青玉符,“还需要考虑吗?”

徐昭星忍住了乍舌,“我要和瑶笙商议一下。”

确实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等到真的要当反贼并且迈出这第一脚,徐昭星还是会忍不住慌张。要知道上一辈子,她可连红灯都没有闯过。循规蹈矩地过了二十几年,看来上一辈子的叛逆全都攒了起来,放到了这一辈子。

还有药铺这里,她也不能不管不问,至少得等马爷的药材运到。

章得之似乎也不急这半月的功夫,说好了什么时候去,就这么一言为定了。

徐昭星心想着或许往后都没有闲日子过了,这几日便偷了懒,万事不管都交给了章得之,她要把今年明年后年的年假一次性使用光。

趁章得之得闲的时候,徐昭星又问起了待遇问题。

可不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她都准备贡献出全部的家当,就只差卖身来给他卖命了,当然得先问清楚事成了之后,她能享受什么待遇。

做官什么的她也不指望,他要是愿意推行全民教育的话,她倒是愿意做个教育部长。

要实在不行,就封她个什么夫人当当,给块儿封地,让她当个米虫,逍遥到老。

徐昭星问的很不婉转,趴在桌沿上,问道:“喂,你说要是事成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章得之才将翻开一封密报,忍不住抬了眼皮道:“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让你当皇后好不好?”

徐昭星撇了嘴道:“你想得到挺美的,你是准备让我为你卖命一辈子?”

“做皇后怎么是卖命?难道不是荣宠?”

“怎么不是卖命了?还荣宠,这荣宠不要也罢。想想,得给你管着皇宫,管着你那以群计算的小老婆,还得管着小老婆生的子女。你不知道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章得之笑出了声音,被气的。

却听徐昭星又道:“啊,还得哄你高兴,你万一哪天不高兴了还要废后。当皇后,我是有多想不开呀!”

想娶她,他是有多想不开啊!

这个问题现在没法讨论,章得之拍了拍她的胳膊,不无宠溺地道:“一边玩儿去,我还要看密报。”

徐昭星却不准备就此结束,坐直了身子,絮絮叨叨:“你说我一个女人吧,要是入朝为官,那些个男人肯定受不了。我想了,你要是想扩大太学,我倒是可以帮忙。太学扩大,可以让每个人都能识字明理,还可以为朝廷挑选许许多多的优秀年轻人,往后做官的就不能靠裙带关系,国家才能更好的良性发展,还可以扼制世家的势力。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你动了谁的利益,谁就会跟你急,这中间就得有博弈。要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封我个什么夫人当当,给我一块富饶的封地,再给我个三几块免死金牌,我就知足了。”

章得之耐着性子听她讲完,发现她除了会气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回是真心笑了,打趣:“你倒是很好满足!”

“那是,知足常乐。”

“是不是我按照你心里想的来治理东颜,你就能留在我的身边与我共担重任?”章得之忽然很严肃地问道。

既然情爱不可靠,那么理想呢,可靠吗?

徐昭星愣了一下,真的很是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她问自己想不想打造出一个理想的国度?

没准儿,他们两个,一个可以当主席,一个可以当总理。

要放在上一辈子,让她当学校校长都是没有想过的事情。

重要的不是权力,而是实现理想的满足感,还有统治欲。

光想一想,就会激情燃烧。

要当米虫,还是创造理想国度,这根本就是无需选择的好吗?

章得之就知道她一定会动心,偏又激了她一把:“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徐昭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道:“你容我再想想。”

她的脑子现在混乱急了,她在想,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她是先推行全民教育,还是推行科举制度,或者是像隋炀帝那样,先挖一条大运河。不行不行,步子太大是会扯到蛋的。要知道,隋炀帝基本就是因为那条运河,才完蛋的。

一时是想不好的,她索性抓了他的手道:“你要是依我,你知道我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吗?”那可是飞机大|炮原子|弹,哪一个都是比火|药还恐怖的玩意啊!

章得之低头看了她的手,这才抬头,藏了笑道:“我连火|药都不怕,你说我还怕你什么?”

“哇,章得之就你的开明程度,不做皇帝真的是亏大了。”徐昭星稍显激动,将他的手拍的啪啪作响。

章得之没躲,只是低了头浅笑。

看病开处方,还得对症下药。

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将她套牢。

外头的慧润悄声和慧圆道:“你还说先生的脾气不好,听听。”

慧圆白了她一眼,没有说“那是夫人,你敢在他的面前造次一下试试”。

或者无需造次,她们只要敢背叛夫人,即使夫人能饶过她们,先生也不会罢休的。

先生有多厉害,可是陈鹿亲口告诉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挂了,卡挂哒。

☆、第六十章

这男人和女人的事儿就是邪乎。

先前陈鹿调戏慧圆,慧圆是恼过他一阵儿的。

后来因为布施总在一处,倒是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若让徐昭星总结她俩的故事,两句话就成了。

你为什么耍流氓?

我只跟你耍流氓。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徐昭星也不是没有看过她俩眉来眼去,不过装眼瞎罢了。

这世上会明确地告诉你,这个人不能嫁/娶的,可能只有你的父母。

徐昭星都已经做娘了,却仍旧不会明确地告诉蒋瑶笙谁不能嫁。

因为她知道,若一味的反对,只能带来更反叛的效果。

她没有说过姜高良不能嫁,只不过告诉蒋瑶笙,若嫁给了姜高良会遇见什么事情。她保持着理智,顺带也让蒋瑶笙变的理智,若最终蒋瑶笙还是要嫁给他,只能说那就是姻缘了。

对女儿,她只说客观的事实,对丫头也是。

陈鹿跟着章得之起事,只要不死,建功立业那是肯定的。

身份一定会有,但人品还有待继续考证。

凡事都急不来,尤其是姻缘。

马爷的药材确实是十日后到的陈留,一应药材的数量和质量都很好,唯缺了最重要的一样硝石。

马爷陪着不是道:“徐兄弟啊,我那运硝石的马车坏在了城外,你带着人同我一道去城外验货,你验完了货给我银子,我这就得赶回家。不瞒兄弟说,家有老母八十八,我临出门之际便病了,为了不耽搁兄弟的货,我是硬着头皮走了这一遭,这还得赶紧回去,说不得就是见老母最后一面呢!”

徐昭星也就是才一迟疑。

马爷又道:“徐爷啊,徐兄弟,谁没事会拿自己的母亲说谎话!”

徐昭星不是不信他,就是在想着让谁跟着去。

如今正是布施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忙,想来想去,唯有帮着慧圆搬药材的陈鹿了。

徐昭星让陈鹿去套马,还玩笑一样道:“马爷是不是要抢劫我啊?”

马爷急道:“我现在抢你,还不如空手套你的银子,所有的药材都拉过来了,就剩一样硝石,我划不着。”

本来就是玩笑,当然是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不曾想,他打的不是抢劫的念头,而是绑架。

大老远确实看见了四辆马车,有一辆已经彻底散架。

还有十余个脚夫打扮的男人,有几个就蹲在路旁,另有几个在修理着散架的马车。

这里已是陈留外十里,因着烈日,官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来往。

徐昭星和马爷一块儿下了马,还吩咐了陈鹿下来验货。

她自己便转到了一车硝石旁,这些硝石都是用缸储存的,她掀了缸盖,闻见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味道和硝石的味道并不一样,徐昭星警惕,这时警惕,已经有些晚了。

她转了身,面向陈鹿,转身之时,她已经发现了,她的手脚麻痹。

她想让陈鹿跑,那个“跑”字还没有喊出,她便看见一个男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对准了陈鹿的后背。

这是她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

“别杀……”

徐昭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缚住手脚,虽然也被蒙住了眼,但摇摇晃晃的,她知道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之上。

她真不想说那句“不是我大意了,是敌人太狡猾”,自己犯的错误,总不能怪别人太聪明。

她和章得之一个想法,不管是樊星汉还是蒋恩,要想让她回去,都会走正规渠道。即使是抢,也是带着人马明着抢。

倒是没想到,会来这一招。

她旁边的人明明见她动了几下,紧接着便绷直了身体,竟不说话,便道:“别想着逃跑,我会十二个时辰盯着你不放。”

说话的是个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听过。

她又动了几下,才道:“我没想着逃跑,我就是在想,你们会不会给我吃东西?”

“你饿了?”

“饿了,想吃臊子面。”

“没有,只有大饼。”

说着,一个硬邦邦的饼便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撇了脸道:“唉,吃不惯,我还是饿着吧。”

她这个俘虏能是什么待遇,完全取决于俘虏她的人俘虏她的目的。

若是蒋恩,估计才懒得管她死活。

若是樊星汉……还不如蒋恩呢!

若樊星汉给的是深情,她无非是心生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