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是的!”曲亦函握紧拳头接连说了三个‘是的’,痛心疾首地说,“我的的确确想杀了你!你实在太可恶了!你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朋友面前不敢抬头,被迫天天说假话骗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最在乎的朋友!这些年不是她的陪伴,我一定走不到现在!可是,你却逼着我欺骗她背叛她,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个东西!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怎么会不想置你于死地?!”

没有办法了!走投无路了!

只好用杀机将他逼退……

翟沛庭深深地凝视着她,沉默着。

他的目光太锐利太灼热,她有些受不住,将镜子往他身上一扔,退后一步,冷冷地说:“别生生真的把我逼成了杀人犯!我坐牢不足惜,你的生命却是珍贵的。你死了,最伤心的是你爸妈。好好考虑一下吧!”

“你可能的确想杀我,可最后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住了手。是害怕?还是不舍不忍心?”翟沛庭声音沙哑得厉害。

“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对你起了杀机。再逼下去,以后一定会再起。到时候,会不会及时收手,谁都不会知道。”

“既然谁都不知道的事,那我们现在何必去操心未来不确定的事情?”翟沛庭淡淡一笑,“如我所说,一切照旧!你这些天心情不好,不用来医院陪着我了。回家好好休息吧!记着,只是好好休息,别打主意离开!”

“我已经离开了!你要不怕死的话,那就来吧!拼个你死我活好了!”曲亦函愤怒地低吼,“反正我不在乎了!嫣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切,我不用再怕什么了!”

翟沛庭先是一愣,随后淡淡笑了,“难怪你会突然和我来说这些,原来是被她所逼。”

“她没有逼我!逼我的人自始至终只 你一人!”

“怎么都好,无所谓。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更好办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翟沛庭痞痞地笑。

“你要敢出现,我就真的杀了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你尽管试试看!”曲亦函扔下狠话便匆匆离去。

她怕她再呆下去真的要疯得失去理智了!

翟沛庭太可恶了,简直就是恶魔!

走进电梯后,她全身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头痛如裂。

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他真的要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了。

而他的出现,就算他不说话不表示,那对陆嫣然也是极大的伤害和刺激。

不!不能这样!她不能让他出现!

她得换种方式和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哪怕跪下来求他呢?

可是这很快被她否定了。

他一门心思想征服她得到她,又岂会因她的几声哀求会放弃?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感觉自己像无助的麋鹿,被猎人追到了悬崖边,前有猎人,后有悬崖,无论她前进或后退,都只有死路一条……

她神情恍惚地出了医院,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一直走一直走,努力地想厘清自己的思绪,找到一个最最妥当的解决她和翟沛庭之间的问题。

太阳炙热如火,她却全身冰冷,如坠冰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实在走不动了,两只脚的脚后跟磨出的水泡破了,每走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痛如刀割。

头也痛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知道自己中暑了。

她得回去,不能晕倒在路边。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别指望有人会好心地扶起她把她送进医院。

她痛苦地喘息着,艰难地举步向左手边的一条巷子里走去。

她住的那小旅馆,就在那巷子里。

进酒店的时候,女老板正吃午饭,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急忙问道:“你是不是中暑了?”

“可能。有点头晕。”曲亦函虚弱地笑笑,转身向楼上走去。

女老板急忙叫住她,递上几瓶霍香正气水,“赶紧吃点这个。如果还不行的话,记得上医院。还有,注意打开窗户通风,千万别闷着。”

“谢谢你。”曲亦函道了谢,扶着扶手缓缓上了楼。

回到房间,她服了药,又打来一盆冷水给自己揪了沙,这是陆嫣然教给她的土办法,说这能救命。

她一直记着,想不到今天倒用上了。

弄完之后,她便将自己扔到了床上,闭上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天已近黄昏。

她浑身无力,却饿得厉害,便支撑着爬了起来,给自己泡了包方便面,逼着自己吃完后才感觉身体来了点力气。

取了衣服打算去洗澡,手机却突兀地响起,打破一室的寂静。

是翟沛庭的。

她没有理会,自去洗了澡。

出来时,手机已停止响动,她拿起一看,他打了数个电话,还留了数条语音信息,几乎快要将她手机的电量耗尽了。

——立即回家!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十分钟!十分钟内给我回电!

——曲亦函,你有种!可惜你逃不了!信不信我让你无处藏身?乖乖回来!

——是你逼我的!

听到这五条一次比一次语气强硬愤怒的语音短讯,曲亦函的头再度痛得厉害。

梆、梆、梆

门外响起敲门声,女老板扬声叫:“曲小姐,对不起,我们这里你不能住了。刚才有道上的人拿着你的照片过来打招呼,说要是见到你就告诉他们。谁要敢收留你,那咱们也别想在这里混了。公安局那边也打过电话来问过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曲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犯什么罪,为什么黑白两道的人都容不下你,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你必须在五分钟之内离开这里。要不然我只好叫人过来把你请出去了。”

曲亦函听得又愤怒又悲伤,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翟沛庭动手了!

他明目张胆地来赶尽杀绝了!

十分钟后,曲亦函拎着行李箱失魂落魄地行走在陌生而热闹的街道上。

世界这么大,她却无路可走无处可藏。

在这一刻,她无比嫉妒那些欢笑着从她身边掠过的路人,她多想像他们一样活得自自在在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可是这个权利,已经被翟沛庭剥夺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