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心情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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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一,也是顺宏帝的万寿节。
这一天,西昌国举国上下张灯结彩,欢庆陛下的生辰。
西昌国的京城打扮得尤其漂亮,每条主要街道两边的树干上都披了红绸,挂了红灯笼。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象征长命百岁的萱草和万年青,还有一长串五福小荷包。
今天陛下生辰要普天同庆,晚上会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放焰火。
上官滢滢打算带着弟弟上官景辰去看焰火,因此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车马,还有在车上吃喝玩乐的东西,务必要占据最好的位置,跟弟弟和娘亲好好过一个万寿节。
朱婉清没有阻拦,反而给她出了很多主意,甚至鼓励她去顺宏帝要出现的西城门去凑热闹。
上官滢滢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笑着问上官景辰:“小辰,你想去哪个门?东南西北四个门任选。”
上官景辰听娘说西城门的焰火是最好看的,马上道:“西城门!当然是西城门!”
上官滢滢笑着应了,对朱婉清道:“娘,那我先去西门看看。”
朱婉清点点头,“早去早回。”
她要早些出去,才能在西城门那边占一个停车的好位置。
西昌国京城讲究的是“东富北贵,南贫西贱”。
他们上官家住在东城区,不像那些达官贵人,直接就住在西城区,在自己家院子里的高台上就可以看见焰火,不用出去跟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上官建成他们只是皇商,想去西城门看焰火,就得一早去占位置。
又因为陛下要去西城门,因此西城坊区那边一大早就设了关卡,为了控制人流,需要主人家出面去占位置,一般下人都没法进去。
上官滢滢起了个大早,匆匆套了件雀金呢天马皮大氅,抱着手炉,坐着大车往西城区行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冯嘉靖骑马过来,看见是上官府的大车,跟着冯嘉靖的小厮阿顺忙过来打招呼,“请问是上官府的车吗?”
上官滢滢从大车里探出头,见是剑影,先对他笑了笑,才道:“剑影,你要去哪里?你主子呢?”
剑影嘻嘻一笑,不好意思说,只朝身后指了指,“我们三爷在那边呢。”
上官滢滢抬眼看去,见冯嘉靖在街角勒马而立,披着一件莲青色斗篷,面色苍白,眸光冷凝,瘦了很多的样子,忙朝他招手。
“冯大人!”又要掀开车帘下车。
自从上次冯嘉靖在她家突然不告而别,她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过他了。
冯嘉靖本来不想理睬上官滢滢,但是又做不到熟视无睹地从她身边走过。
况且他今日出门,说是随便逛逛,但是逛着逛着就走到往上官府去的路上,已经被剑影挤眉耷眼看了好几次,他脸上也有些过不去。
不过上官滢滢主动跟他打招呼,又要下车来跟他说话,冯嘉靖脸色方好了些,忙策马过去,冷冷地道:“别下车,外面冷。”
上官滢滢刚掀了一半的车帘,闻言放又不是,掀又不是,尴尬了一瞬,讪笑着道:“冯大人,真是巧。”
冯嘉靖点点头,漠然道:“我要去丞相阁。”说着,看向前方的路,也不看上官滢滢,自顾自问道:“你要去哪儿?”
上官滢滢看了看前方,暗道丞相阁怎么是那边?走反了吧?忙给冯嘉靖指路:“冯大人,丞相阁不在那边,在这边。”她往冯嘉靖的后方指过去。
冯嘉靖眯了眯眼,不再说话,勒转马头,往后方转身就走。
上官滢滢摇摇头,暗忖脾气还是这么大……一大早上,跟吃了炮仗一样,好好说句话会死啊……
一边腹诽,一边命车夫快点往前赶,要是晚了就抢不到停车看焰火的好位置了。
冯嘉靖策马绕大街跑了一圈,又从街的另一边绕了回来,依然走在上官滢滢大车旁边,冷冷问道:”你要去哪儿?”
上官滢滢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目光往冯嘉靖身上扫了一眼,又往他身后看去,滴溜溜转了一圈,才又落在他面上。
“我问你去哪里,你耳朵不好使了?”冯嘉靖抿了抿唇,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他问这句话起码问了三遍了,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听见?
上官滢滢无奈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还能去哪里?大家都往西城坊区跑,我当然也去那里。”
“上官大小姐,您是来找我们三爷的吗?”剑影听了,忙驱马上前,从冯嘉靖身后探头问道。
冯家是四国公之一,就是住在西城坊区。
“多嘴!”冯嘉靖回头低斥剑影,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瞥向上官滢滢,带了些许希翼。
上官滢滢笑着摇摇头:“我是来占位置的,晚上我弟弟想来西城门看焰火。”
“哦,这样啊。”剑影讪讪地缩回头,不敢再说话了。
冯嘉靖的眸子转了回来,重新平视前方,淡然道:“走吧,前面好像还有空位置。”说着,勒马上前,走在上官滢滢的马车前面。
来到西城坊区门口,上官滢滢倒抽一口凉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很多人比她更早!
坊区门口摆上了木栅栏,有守卫在那里指挥人群排队,大家只能排队一个一个进去。
上官滢滢要晕了,这得排到天黑啊!
等她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位置吗?
别说给马车停的位置,就连给人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上官滢滢撂开车帘看了看,皱着眉头道:“算了,今晚这西城坊区没法来了,我回去跟小辰说,就在家里看东城门的焰火也是一样的。”
冯嘉靖瞥了她一眼,翻身下马,把缰绳扔到剑影手里,道:“我进去一趟,你在这等着。”又对撂开车帘观望的上官滢滢道:“下来。”
剑影接过缰绳,将两匹马拉到一旁,忙躲开自家三爷的火气。
上官滢滢也觉得冯嘉靖有些气不顺,忙从善如流地从车上下来,陪笑道:“冯大人,您去忙吧,我就转转,随便看看,这里人多……”
话没说完,冯嘉靖已经大步往坊市的另一个出口走去,那里没人排队,只站着两个玄甲军士。
上官滢滢看了看冯嘉靖的背影,有些踌躇。
剑影忙凑近过来,在她背后低声道:“还不快去?!要三爷过来拖你啊!”
上官滢滢一震,忙跟了上去。
她的两个丫鬟也要跟上去,却被剑影叫住了,道:“有我们三爷,你们担什么心?”
再说这个坊市现在确实不能放下人进去,除非是本来就住在坊市里面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下人。
两个丫鬟只好停下脚步,在大车旁踮着脚盯着上官滢滢跑去的方向。
那边的两个玄甲士兵见冯家来了,忙给他行礼:“冯国公!”
冯嘉靖点点头,“我要进去一趟。”
那两个玄甲士兵忙打开栅栏门。
冯嘉靖回身看着上官滢滢,目光有些不耐,“我还有事,你快点。”
上官滢滢眨了眨眼,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西城坊区。
一走到西城坊市里面,就如换了个世界。
这里道路宽广洁净,街道两边都是高屋大宅,亭台楼阁,庭院深深,沿街挂着的红绸和灯笼也分外精致漂亮,和别的坊区确实非常不同。
上官滢滢一路走一路感叹,很快跟着冯嘉靖来到离西城门不远的地方。
西城门前有一大块空地,这里是离西城门城楼最近的地方。
等晚上顺宏帝来与民同乐的时候,这里是最接近他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城楼上的皇帝。
空地上用炭笔画了数个方格,有的写着字,有的没有。
上官滢滢仔细看了一下,大概写了字的,就是已经被人占了,没有写字的,就是还空着的。
她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忙对冯嘉靖道:“冯大人!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去占个空位置吧!”
冯嘉靖的脸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是不悦,但是并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而是大步走到那边负责登记发牌的地方,对那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里的人当然是应之不迭,弯着膝盖将一个竹牌塞到冯嘉靖手里。
冯嘉靖点点头,转身走回来,将那竹牌递给上官滢滢:“拿着,晚上中间那块地就是你的。”
上官滢滢笑得眉眼弯弯,从冯嘉靖手里接过竹牌,又跑去看着衙差在最中间的那块地上用炭笔写上“上官”两个字。
她一边看,一边赞叹,还拿出一块碎银塞到那衙差手里,笑着说:“您拿去打酒喝。”
那衙差知道她是跟冯嘉靖一起来的,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碎银子还是接了。
上官滢滢将那竹牌塞到自己的袖袋里,笑着转过身,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冯嘉靖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而在她和冯嘉靖的对面,立着一个面色沉郁、身材高大的戎装男子。
正是几个月不见的司徒炀倾。
他好像刚从北面湖州回来,身上的戎装还没有换,风尘仆仆,白皙的肌肤晒成了小麦色,却更显彪悍。
“冯三表叔,真是幸会!”司徒炀倾瞪着冯嘉靖,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这句话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在湖州两个多月,没想到京城里风云突变,上官滢滢居然又定亲了,而且是冯嘉靖定的亲!
一开始,没人敢告诉他这个消息。
直到前些日子他爹司徒集盛带着人去湖州换防,却迟迟不放他回京城,他才觉得有异,派人暗中打探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上官滢滢跟冯嘉靖定了亲……
一知道这个消息,司徒炀倾就在湖州待不住了,反正他爹也去了。他在不在都无所谓了,他就不管不顾,一个人骑着快马跑回京城。
今天刚刚进城,才知道今天正是陛下的万寿节。
他一回来,连永兴侯府的家门都没有进,就去冯家找冯嘉靖,要问个明白。
但是冯嘉靖却不在家,他只好转了出来,没想到没走多远,就在西城门的边上,看见了这俩人!
冯嘉靖微微颔首,云淡风轻地道:“炀倾你回来了,先去兵部缴印吧。”
“缴印?缴什么印?”司徒炀倾虽然在笑,眼里却满是痛楚。
他一步步向冯嘉靖这边走近,脚步沉重,手里拎着马鞭,目光紧紧盯在冯嘉靖面上,“冯三表叔好计策!好谋算!”
司徒炀倾怒极,忍不住长臂一抖,手里的马鞭唰地一声扬天抽响!
上官滢滢吓了一跳。
她想起司徒炀倾以前易怒的性子,还有动不动就要打人的习惯,十分紧张地从冯嘉靖身后走了出来,挡在冯嘉靖身前。
她对司徒炀倾沉声呵斥道:“司徒世子,你冷静点儿!大庭广众之下,你发什么疯?!”
冯嘉靖一怔,忙对上官滢滢低斥:“旁边儿待着去!你捣什么乱!”
上官滢滢也不回头,只是侧着头往后道:“你快走,我来对付他!”
她有功夫,比冯嘉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强多了。至少对抗司徒炀倾,上官滢滢还是试过的。
司徒炀倾见了这一幕,脸都气得扭曲了,恼得将手里的马鞭又抽了一响。冷笑道:“呵呵,大庭广众之下,郎情妾意做给谁看?!滢滢,你给我过来!”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上官滢滢,手里紧紧握着马鞭,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上官滢滢扬着头。毫不畏惧地道:“司徒世子,这里是大街上,还请给我们几家留些脸面。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回去?你今天跟我回去,我就饶你们俩!”司徒炀倾朝上官滢滢伸出手,“你要不来,我就告你们上官家一女嫁二夫!”
“你胡说!”上官滢滢气得浑身发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朝司徒炀倾身上狠狠砸去,“我早就跟你退亲了!”
“退亲?我不同意,就不算数!”司徒炀倾看着上官滢滢,眼圈渐渐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滢滢,你跟我回去,找我娘亲,我们……”
冯嘉靖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站到上官滢滢身边,对司徒炀倾沉声道:“炀倾,我念你刚回来,不知者不为罪,刚才那些胡话,就当我没有听见,你回家,有话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