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几人相顾一眼,最后还是虞允文出身劝道:“殿下此行非同小可,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殿下这一动,难免会有不少有心人都跟着伺机而动。典韦许褚两位将军虽然勇猛难逢对手,可也耐不住群狼环伺,殿下须得小心为上啊。”

刘协知道他们其实并不赞同自己孤身前往徐州的决定,可是偏偏自己也不能把激活商城这一事坦言告诉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诸位放心,区区徐州,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孤去去就会。倒是定方,你要督促全军加紧训练,等孤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要挥师出兵,剑指兖州了。”

刘协接着又把要交代注意的事情向他们都说清楚,来不及和甘静告别,只能拜托虞允文向她说明情况,然后刘协就乘上一辆再平常不过的马车,十分低调地出了城。等到远离陈留之后,他和典韦许褚三人才换上高头大马,一路向徐州疾驰而去。

徐州的富庶大汉十三州也是名列前茅的,恐怕也只有冀州和荆州才能相提并论。这不仅仅归功于徐州富商糜竺经商带动的功劳,还和其刺史陶谦的存在密切相关。

历史上的陶谦,并不是像三国演义里塑造的那个老而无用,碌碌无为,优柔寡断的形象。真实的陶谦击败过徐州黄巾,推行屯田,恢复生产,宣扬佛教,任用豪族。可以说,徐州的繁荣,绝大部分都是他一手铸就的。

刘协三人经过马不停蹄地赶路,总算是赶到了徐州的治所下邳。刘协仍旧化名为西门庆,典韦和许褚也只能随着他应了武大武二的名头。

刘协勒马停在下邳城外,看着下邳高城厚墙,感叹不已。城门口人来人往,叫卖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比之现在的陈留还要繁荣热闹几分。

不论晚年的陶谦是否真的如演义所说的那样体弱多病,年老昏庸,但是现在的他绝对是理政治政的一把好手。就算远比不上宋濂,恐怕单是政治这一项也得有90点左右。

不过刘协此行的目标并不是陶谦本人,而是他麾下的别驾从事,也就是徐州富商糜家家主糜竺。

糜竺是东海朐县人,当初陶谦任用豪族,征辟其为别驾从事,又兼其家大业大,乐善好施,糜竺在整个徐州地界都有极高的声望,论威望只在刺史陶谦之下,而且随着陶谦的衰老,正值壮年的糜竺大有反超之势。

糜竺声威直追陶谦,陶谦再是宽容大度,各种流言听得多了自然也放心不下,不敢再放任糜竺一家独大。因此他又从当地豪族里面提拔出陈家,希望陈家能够同糜竺相互制衡,争锋相对,确保他对徐州的统治力。

这陈家虽然没有糜家家大业大,但同样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当代家主陈珪,乃是三国名士,担任沛相,历史上的他曾经破坏了吕布和袁术的联姻。

不过陈珪这个人十分重视家族利益,没有善恶信义之念,为人阴险毒辣,后来居然将除州献给了曹操这个屠城徐州的刽子手,着实让人诟病不已。

而他的儿子,则是大名鼎鼎的谋士陈登陈元龙。

陈登少年时代就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全书,为人文雅有气质,旧书跟文章,都能融会贯通,现在才二十出头,就已经被举为孝濂。

陈登虽然有才,可是一向求贤若渴的刘协却并不想去拜访他打草惊蛇,陈家现在在陶谦的提拔帮助下地位不断升涨,或许根本看不上他这个勉强占据一郡之地的落魄王爷,刘协也不愿意拿着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对陈珪这个人并不认同,先入为主就多了几分厌恶。

刘协打定主意还是低调行事,务必不要横生枝节,悄悄去拜访一下糜竺,探探他的口风,看他们之间能否达成什么合作,这样也算是变相得到了糜家的支持,可以帮助他激活系统商城了。

至于许家堡移民一事,可大可小,全凭糜竺一句话论断而已,刘协反倒不担心。

刘协三人扮作富家公子入城后,照例寻了一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客栈住下,然后就留下特殊记号,联系上了悬镜司当地的负责人,打探得知了糜家现在的具体情况。

倒也是刘协运气好,糜竺前些日子回东海朐县祭祖,才刚刚回来,现在正在其府上休憩。

不过据悬镜司的人所说,可能是因为陶谦扶持陈家打压糜家的缘故,糜竺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去参与政事,也不知道他是在韬光隐晦计划阴谋还是真的想要抽身而退,明哲保身。

糜竺甚至把在朐县的家人也一块带了过来,一副摆明了我只求一家团圆,不理政事,不争权利的淡泊姿态,一时间倒让许多人都琢磨不定糜竺究竟在想些什么。

刘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糜竺到底是什么想法,算算时间,离陶谦三让徐州的事情还早得很,刘备现在也应该还在公孙瓒手下抵御胡人入侵。

难道这糜大商人真的厌倦了政治斗争,想要放弃权利想要阖家团聚,享受天人之乐了么?

“你在想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见你一面,把我想要做的事情都完成就好。”既然想不出眉目,刘协索性就什么都不去想。

雾里看花看不清楚,那我就亲自走到花前去看个仔仔细细,辨个真真假假。

一番思索之后,当天下午刘协就派出典韦登府前去送出拜帖。

刘协的拜帖并没有故弄神虚,而是直接简明扼要地写道:

“淡泊岂能明志,宁静何以致远?两虎相争已成必然,孰胜孰负必出分晓,岂因一人退忍而海阔天空?畏缩隐忍,万贯家财安能拱手相让;放手一搏,百尺竿头尚可更进一步!如何取舍,君当早做决断。今晚酉时,陈留西门庆,愿与糜家主一见,解君之忧。”

刘协断定糜竺骨子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脾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始终都会选择退一步以和为贵,和气生财,殊不知就算陶谦看到他表态之后可以不再打压于他,谁又可以保证那如日中天的陈家不想趁机更进一步,将糜家彻底取而代之呢?

刘协有把握,糜竺看到这封拜帖后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他不但准确地点出了糜竺现在最大的困扰,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落款——陈留西门庆。

刘协丝毫不怀疑糜竺的消息会有多全面灵通,他获知消息的渠道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现在的悬镜司还要厉害,凭他的智慧肯定能从中推测出自己的大致身份。

刘协倒不用担心糜竺知道他身份后会对他不利,一来两人无冤无仇,糜竺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叛逆之事,二来糜竺现在还需要他指点迷津,点明出路只会以礼相待,待遇优加。

果然不出他所料,,典韦很快就送完拜帖折返回来,典韦点点头对着刘协小声地说道:“公子,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