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坐下来,想了想先去一边的书桌下面摸出来一瓶酒,灌了几口之后,脸泛红潮,壮了胆之后滔滔不觉得说了出来:“肃啸恒把魔族想得太简单了。他完全不明白啊,他面对的是神葬帝女!

我这不是拍你马屁,但是除了你之外,神葬帝女和我族交战,什么时候输过?”

他的确是酒壮怂人胆了,看了孙昂一眼又多嘀咕了一句:“甚至我现在怀疑,神葬帝女是不是为情所困,故意输给你的。”

孙昂一瞪眼,他赶紧改口:“行了,不说这个了。肃啸恒骨子里透露出一种他们太清朝的傲慢,以为除了六大古朝三大圣教,其余全都是蛮夷。

他们的天子兵的确强大,但是强大在装备上。根据我最近这段时间的观察……”孙昂的眼神让他有些心虚,索性承认道:“好吧,你也知道我是个无用的二世祖,没那么高明的眼光,但我就是觉得,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太清朝二十万天子兵,已经数百年没有上过战场,还是被吹嘘的神乎其神,真有这么厉害吗?”

孙昂点点头,谷梁的确没那个眼光,不过他的担心很有道理。

“至于说强者方面,我才不信魔族没有后手,魔族又不是傻子。”谷梁嘟嘟囔囔,对肃啸恒多有不满。

谷梁虽然有所长进,但毕竟还达不到真正天才的水准。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虽然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却毫无条理顺序。

孙昂总结了一下,其实是两个方面,人族方面,以太清朝为主的联军妄自尊大,恐怕真实战力和预期不符。魔族方面,他们似乎在有意示弱,藏着可怕的后手。

他思忖一番,道:“罢了,无论如何我也是来了,带我去见见肃啸恒吧。”

谷梁点头:“好。”

谷梁派人去通知了肃啸恒,然后就等着肃啸恒过来迎接孙昂,他不无羡慕道:“丹器师身份尊贵——那是真正的尊贵啊。就算是肃啸恒,也要给你三分面子,我可是大元皇子,他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果然等不多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可是却只有一个人的,谷梁意外:“肃啸恒难道孤身前来迎接,不太符合他爱排场的习惯啊。”

进来的不是顾晓恒,而是谷梁派出去的那位心腹将领。他脸上一片愤愤之色:“殿下、少将军,肃啸恒说他现在很忙,让您等一下,他有时间了,会叫你过去。”

谷梁眼睛瞪得老大,无数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偷偷看看孙昂的脸色,心说肃啸恒脑子有毛病吗?这么好的机会交好一位前途无量的丹器师,他居然给人家摆了个冷脸?

孙昂也有些意外,倒不是他真的自命不凡觉得必须要肃啸恒亲自来迎接自己,而是觉得自己万里迢迢前来支援,肃啸恒不管是不是真的很忙,起码应该露面谈一谈吧?

孙昂来的路上,已经思索了几个克敌方案,本打算和肃啸恒商议一下,看看哪一种可行。

孙昂暗自嘲讽一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啊。

“少将军……”谷梁询问一句,孙昂摆摆手:“先等等看吧。”

……

孙昂住在谷梁的大营中,这是两人事先都没有想到的结果。谷梁总感觉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夜不能寐。

孙昂倒是没心没肺,倒下就睡,还挺香甜。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肃啸恒仍旧没有派人来通知孙昂。谷梁暗中命人去催了肃啸恒一次,得到的答复仍旧和昨天一样:等着吧。

孙昂其实并非无事可做,他在天庭碎片之中得到了的好处不少,索性闭门不出,仔细研究起来。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人族方面,十一位至尊强者到齐,肃啸恒准备大展拳脚了。

终于,肃啸恒“忽然”想起来,还有孙昂在呢,于是派人来叫孙昂过去。

谷梁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他这种废物都能看得出来,肃啸恒难成大事。

等孙昂跟着肃啸恒派来的人走了,他悄悄对身边的几名心腹将领说道:“你们去通知一下咱们的人,都留点心,不要没命的往上冲,情况不对立刻撤出战斗!”

“殿下……”几名心腹将领一愣,谷梁瞪眼道:“看什么看,照办。”

“是。”

一名心腹将领匆匆而去,谷梁带着其他几人跟在了孙昂后面。

……

太清朝的大营法度森然,从扎营的木桩开始,都比大元的透着一股子“贵气”。太清朝有一整套从数万年前流传下来的“规矩”。

这套规矩包罗万象,甚至包括了行军扎营的一应守则。孙昂暗中一看,不由得直摇头。

这大营看上去井然有序,进可攻退可守,但问题是这只是表面现象。太清朝的老祖宗们当年制定下这套规矩的时候,的确很先进,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万年,战争的方式不断改变。

他们这一套安营扎寨的方式,实际上以现在的战斗手段,有好几种可以轻易破去。

孙昂来到了中军大帐外,三声震天炮响,一阵大笑声传来:“先生可算是来了,你这一来,老夫便心中笃定,魔族宵小不在话下尔!”

一名锦衣华服身配翠玉的老者大步而出,身后有数十名官员随从紧紧跟随。他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可是引着孙昂进入中军大帐的那人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请孙昂上前的意思。

谷梁和他的心腹跟在后面也是一阵奇怪:什么意思?

中军大帐的辕门外,有一位气度宛如山岳的老者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几名随从,竟然都是命迁境以上的境界。

那老者淡淡一笑,双手在胸前微微一抱:“将军严重了,路上有些琐事耽搁了一下,所以来得晚了。”

“不晚、不晚。”肃啸恒上前态度亲热:“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来来来,请随老夫进去,帐内已经准备下了接风宴。”

谷梁悄悄在后面对孙昂说道:“是法教的至尊强者刘永森阁下。”

孙昂点点头,他之前在法教中见过刘永森一面,还是法神赐福的时候。刘永森乃是法教资深的至尊强者,在法教内部地位颇高,也难怪肃啸恒都这么亲热,放低了姿态。

孙昂没有主动上去打招呼,被肃啸恒冷遇至今,要说他心中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完全是从大局考虑,而且父亲让自己过来帮忙。但让他再去主动和肃啸恒交流,他自问没有那么“伟大”。

肃啸恒身边有人上前,悄悄与他耳语几句,看了孙昂这边一眼。肃啸恒却只是微微一摆手就让那人退下了,然后继续笑容满面的招待刘永森。

倒是刘永森,一转头看见了孙昂,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犹豫。

孙昂坑了三大神教一把,最冤大头的当属法教。但是外人不知道,法教内部的高层却很清楚,孙昂在法神赐福之中得到了神明的青睐。

因而在法教内部,如何对待孙昂的问题上,也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孙昂实在可恶,罪不可恕,一旦找到了替代他的符印地方法,立刻将他严惩不贷。

另外一派则认为孙昂既然被法神青睐,那就证明神明选择了他,他就应该是法教的好朋友。

两派争论,导致法教的教宗阁下也有些犹豫了,本来准备了一些对付孙昂的暗棋,也一直没有发动。

刘永森属于中立派,教宗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不过孙昂成为丹器师之后,法教内部也逐渐统一了意见:不妨先试着和孙昂交好。

“少将军,你怎么在这里。真是意外之喜啊。”刘永森很快调整好了心情,撇下了肃啸恒,飞快上前来,显得十分热情:“圣山一别,也有半年多了吧。”

孙昂微笑躬身:“前辈,小子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

刘永森小呵呵呵的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可是我们人族的常胜将军,而且到目前为止,只有真正打败过神葬帝女。”

被撇在一边的肃啸恒的脸色微微一变,可是他敢在谷梁面前倨傲,却不敢在刘永森面前发作。看到刘永森和孙昂聊的开心,他也挤出一个笑容凑上来,说道:“少将军能来支援,真是太好了。咱们先进去,我还要向永森先生请教克敌之计。”

刘永森笑道:“向我能请教什么?我只是一个武者。你应该去问少将军,他才是大将之才。”

肃啸恒却只是干笑,并不接话。

孙昂将一切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对刘永森说道:“前辈,咱们先进去吧。”

果然,进去之后肃啸恒只是和刘永森等众多至尊强者相谈甚欢,一句话也不曾主动和孙昂说。

他不说孙昂也不说,坐在肃啸恒安排的一个角落的位子上,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