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苦厄,心思依旧澄澈,该恨的人,该爱的人,从来泾渭分明。

她眉眼不动的看着他,见他的笑容懒懒挂在脸上,她忽地撇开脸,眼里有报复般的恶意。

“也好,若能遗忘你们,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舞邪尘皱眉,“什么?”

她朝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不可否认,在我彻底的遗忘你们之前,对你们依旧恨之入骨。”

舞邪尘拦住她的去路,眉眼间带上了笑意,“挽姜,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好端端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却说着什么忘不忘的话。

抬眼望了眼远处,她收回视线,嘴角轻轻的扬起,稍纵即逝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

“放眼六界,论装傻充愣的本事,非你冥王莫属。”

有些事,她从来不说,也不问,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懂。

她只是不想说,留着这诓骗世人的假面,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舞邪尘放下胳膊,甩了甩头发适才说道:“不敢当,怎及你心思玲珑。”

挽姜:“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就不怕我说出去?”

舞邪尘笑起来,“挽姜,六界的平衡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维持吗?当然不是,六界若以本领划分,为首必然是神界,其次是仙界,然后是魔界冥界妖界,最差的是人界,而冥界这些年来又归于仙界管辖,六界里谁又能真正的做到独善其身?我作为冥王,自然是要替冥界子民考虑。”

“舞邪尘,你这样的孤身奋战,到头来只会输的更惨。”

她冷冷的说完,转身便要走。

只是下一刻,身子忽地一僵,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清冷出尘的怀衣上仙,眉间一点赤红的朱砂痣,美丽夺目。

她心里一阵寒凉,怎奈浑身上下越来越酸软无力,紧接着,意识一点点的被黑暗侵袭。

第十八章 情意难羞耻

舞邪尘慢悠悠的接住她倒下来的身体,笑容一如初见时的爽朗,仿佛不曾有过半分岁月染指的痕迹。

他望着怀里昏迷的人儿,大手贴上她的额头,手下幽光四射,尽数汇入挽姜的额头,他静静的看着那朵郁冬花印记,笑的眼角微润。

“你错了,孤身奋战的是你,而我有怀衣相助,又怎会输。”

怀衣上仙目光淡淡的走过来,说道:“邪尘,越到这个时候越应该沉住气,你有些浮躁了。”

舞邪尘无所谓的一笑,邪魅张扬,“到现在这个地步,沉不沉得住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帝无湮过来时,舞邪尘正抱着挽姜要起身,眼睛瞥见帝无湮那瞬间难看下去的脸色,舞邪尘识趣的将人儿交给赶过来的帝无湮。

“出了什么事?”帝无湮问道。

舞邪尘无辜的眨了眨眼,耸肩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是碰巧走到这里,眼瞅着好端端的一个人在我面前倒下去,差点没把小爷吓死。”

怀衣沉默。

帝无湮不吭声,眼里一派焦急,抱着挽姜直奔微澜殿,舞邪尘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子,低头浅笑,提步跟了上去。

“帝君,你...”

文书仙君看着抱着挽姜进来的帝无湮,起身刚要迎上去,他已经抱着人去了内殿。

“挽姜为什么会在八荒?”忍了许久的衡宛看着没入内殿的人影,终是没忍住开口道。

怀衣踏入微澜殿,拂去衣摆上沾上的冰霜,声音清透中带着淡漠,“魔界大护法前几日贴出告令,挽姜已经被魔界驱逐。”

所以,她在八荒,也算是情理之中。

“驱逐?”其余几人震惊的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折澜星君皱眉,话里有明显的怒意,“魔界这是打算恩将仇报?那魔尊西钥云里被囚在屠魔阵里,若不是挽姜护着魔界,魔界今时今日只怕是早已沦为六界的腹中食,现在人救出来了,他们就是这样感谢的吗?”

“这告令西钥云里知道吗?”拂霑轻声的问道。

文书仙君合起折扇,冷笑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说不定这告令便是他示意的。”

“这不可能。”

兮草握紧拳头,绿衣银素身子玲珑,她走到文书仙君面前,道:“我不相信,六界谁不知道西钥云里爱挽姜,他怎么可能这么对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兮草你别天真了,男人能有几个是真心的,西钥云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魔,他不过是在玩弄挽姜罢了。”衡宛拉住兮草的胳膊,嘲弄的看了一眼拂霑。

“你住口!”拂霑平静的面容像是撕开了一道裂开,露出里面炙热的灵魂。

“不准你这样说她。”他一步步的靠近衡宛,眼眸淬着浓重的怒火。

衡宛面色苍白,却没有后退,而是坦然无惧的抬头瞪向拂霑,两个人僵持不下。

舞邪尘抱着胳膊倚在微澜殿的门柱前,闻言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半睁着眼眸懒洋洋的说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陛下叫我们来八荒的目的了?”

一句话,令所有人偃旗息鼓。

西钥云里刚至魔界三星毒蛟泽,脚尚未沾地,身体一个翻转,双手已经快速的凝聚蓝光朝右侧打了过去。

一声轻呼自右侧的树后响起,云里落地,眉眼冷然的看着拎着剑走出来的风缦曦。

“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