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李凝儿僵在门口

江丞相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这一生,他仕途顺畅,却失了老伴,失了儿子,失了儿媳。

最爱的女儿,也深陷于深宫之中。

在外人眼里看似风光的丞相府,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了。

萧璟月听完后,久久,才哑声道:“如此说来,我体内这蛊,倒是救了我的命。”

江丞相叹道:“时暮还是将军的时候,有次差点儿死在战场上,那蛊本是阿秋为时暮弄出来的。”

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们二人的催命之物。

冥冥之中,一切似早有定数,只怪造化弄人。

院门外,一抹纤细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

忽然,黯然转身离开。

萧璟月朝院外投去一眼,却并未去追。

江丞相突然道:“经昨夜之后,即便你无心,旁人亦会有意。”

萧璟月轻声问道:“外公认为我该如何?”

江丞相笑了笑,“至尊之位如何?”

……

从丞相府离开,曲绫没有直接回将军府。

浑浑噩噩的走了一路,回过神时,人已经出现在馄饨摊子前。

老板认出曲绫,连忙招呼:“哟萧夫人,许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吃腻了呢。”

若是平时,曲绫还会回一句“永远吃不腻”。

但眼下曲绫没那个心思,只是冲她扯了扯唇,找了个空位坐下。

老板看了曲绫一眼,没说什么,回到灶边忙活起来。

片刻后,将一碗分量十足的馄饨端到曲绫面前。

曲绫疑惑不解的抬头看她,只见老板笑道:“这碗算我请了,趁热吃吧。”

曲绫低下头,看着满碗被馅儿撑得圆滚滚的馄饨,低低道:“谢谢。”

“谢什么,以后常来便是。”老板说着,又继续去忙活了。

人在感念善意的时候,心总会变得十分的柔软。

一颗馄饨下肚,曲绫的心情好了些许,胃口也起来了。

站在馄饨摊子外的萧一和小三见状,相视一眼。

方才他们跟着主母一起去了丞相府,见着主母在院外站了许久。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离开时,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一忍不住问:“你觉得主子会认祖归宗吗?”

现在到处都在传萧璟月的身世,还有不少人说萧璟月一旦认祖归宗了,一定会争夺那太子之位。

萧三摇头,“不知。”

顿了顿,又道:“不管主子作何选择,我们永远都是他的暗卫。”

萧一赞同的点了点头,“对。”

是镇南王世子如何,是皇子太子又如何。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曲绫吃完馄饨,便去了南风馆。

“阿绫?”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曲绫温声抬头,就看到慕容宴站在三楼某个窗户后。

曲绫愣了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刻钟前,正要去将军府找你。”

慕容宴看了眼跟在曲绫身后的萧一和萧三,又道:“先进来吧。”

这个时辰,南风馆内很冷清。

倌儿们都已回房歇息,养精蓄锐,等夜幕降临再出来接客。

江火和阿辛不知道又上哪儿野去了,不在南风馆内,端茶上来的是段离。

曲绫看了他一眼,问:“馆中事物可还顺手?”

段离笑道:“有江火和阿辛不时帮衬着,一切皆好。”

待段离退下,慕容宴方才道:“坊间那些传言,我听说了。”

曲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慕容宴又道:“厉鹰我带回来了,若是用得上,尽管开口。”

曲绫仍旧是点头,一言不发。

饶是慕容宴再眼拙,也能看出曲绫心情不好了。

慕容宴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否与我说说?”

曲绫抬眸看他,张了张嘴。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慕容清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慕容清让她离慕容宴远些。

可她如何说得出口。

慕容宴见曲绫不愿说,也不逼她,温声道:“近日京城不太平,早些回去吧。”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听得曲绫鼻子一酸。

像是有一只温柔的手,撕裂了她强行伪装出来的平静。

曲绫抬手捂住眼睛,哽咽道:“慕容,我不想回去。”

慕容宴双瞳一颤,眼底隐忍着心疼,神情却愈发的柔和。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声音轻轻道:“那就不回去吧。”

曲绫捂着眼睛拼命的点头,眼泪止不住的从指缝中流出。

屋内安安静静的,一时间只听得到曲绫压抑的哭声。

屋外,萧三朝萧一使了个眼色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南风馆。

……

这些日子,李凝儿过得十分不好。

因为她发现,天气明明开始回暖了,她却一天比一天觉得冷。

她突然想到了霍心意。

霍心意还在世时,她便听下人说霍心意通体发冷,几乎能然人冻伤。

而后没多久,霍心意就死了。

李凝儿第不知道多少次伸手探进枕头底下,摩挲着那个纸包。

这个纸包里装着的,是砒霜。

是秋竹还在她身边伺候的时候,偷偷给她买回来的。

那时候的她,无时不刻不想弄死李辰轩,和他同归于尽。

可现在……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李凝儿双瞳一颤,从枕头底下缩回手。

门外传来春雨的声音,“小姐,尚书夫人有请。”

李凝儿理了理衣服,开门出去,便见春雨有些不安的站在门外。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春雨有些不大对劲。

但想到春雨是自己母亲派来的丫鬟,便没多想,问:“这么晚了,可知母亲唤我过去有何事?”

春雨仍旧低着头,小声道:“前来出传话的丫鬟没说。

李凝儿闻言,没再多问,往前院走去。

那名丫鬟见李凝儿领着春雨过来,面无表情道:“夫人说了,只需少夫人一人过去。”

李凝儿淡声道:“走吧。”

离开院子,那名丫鬟将李凝儿带到了佛堂。

这佛堂建了许多年了,是尚书夫人为李辰轩祈福而建的。

李凝儿与尚书夫人福了福身子,唤道:“母亲。”

尚书夫人轻轻颔首,头也不抬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陪我抄会儿。”

在婆媳俩没闹翻之前,李凝儿也曾陪尚书夫人在佛堂内抄过经文。

是以没有多说什么,在尚书夫人对面跪坐下来,取了纸笔,沉下心开始抄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至夜幕降临,尚书夫人方才放下笔,“今日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李凝儿起身,福了福身子,离开了佛堂。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李凝儿没有带春雨一道出来,只得自己提着灯笼回院子。

不知为何,离院子越近,她的眼皮跳得越是厉害。

院子里格外安静,下人们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里里外外都找不到半个人影。

房内点着灯,李凝儿以为的李辰轩回来了,眼底划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伸手推开房门,正要唤声夫君,满地凌乱的衣裳蓦地映入眼中。

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李凝儿僵在门口,一张小脸瞬间褪去血色,整颗心如坠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