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锅甩给高显之后,高郁领着人又重新回到了雅间。

将自己的打算言说一番,柳水袖果然没有意见只连声道谢,至于寻亲之事……

“不瞒公子,小女子到京城其实已有一两日了,这两天每日一大早小女子都会到皇城外尚宫局司记司所设的小殿登记请见,只是皇宫内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领事女官只说让静待消息。”

至于消息什么时候有,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是今日从宫外走出没一会儿,小女子就遇到了先前那人。那人骗小女子说他受了伤不便回家,小女子一时心软就答应送他回去,却没想到那人竟是歹人,刚同他走进一小巷子,就不知怎的晕了过去,”说到这儿柳水袖还心有余悸,“小女子醒来之时在一间小屋里,那时窗外极为嘈杂,像是在因为银钱,争论着什么。小女子也是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之时,偷偷逃出来的。”

娄琛闻言暗叹一声,这女子不简单。

一个未出闺阁的少女能独自一人从扬州到京城已然很是不易,遇到危急之事还能如此冷静,趁机逃出来……其心思之敏捷,心志之坚定,在女子中极为难得不说,许多男子怕是也比之不及。

“原来如此。”高郁只想早点儿将柳水袖打发走,因此格外卖力,“那柳姑娘可知你姐姐在哪个宫里当差,在下有个亲戚也在宫里当差,平日联系不多,但还算帮的上忙。”

柳水袖摇了摇头:“姐姐进宫之后也就半年才回一次信,信里大多都是些问候的言语,后宫之事只字未提,因此小女子也不知道。”

“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采选进宫的宫女若是被选中,是可以封嫔妃,册嫔位的,因此若非名字中带有忌讳之词,一般而言并不会改名。

柳水袖倒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只老实道:“姐姐闺名水莲。”

柳,水莲……

高郁心头咯噔一跳,忽得想到了那日母妃从司灯司领来的掌灯宫女,好像就唤作“水莲”来着……

不会这般巧合吧?

想到那个小宫女,高郁心头就一阵烦躁,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才压到记忆深处的旖旎画面,也随之“突”“突”“突”,不受控制般冒了出来。

有娄琛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的,有与他唇|舌|交|缠的,有相拥而眠的……

脑里春光正好,面上却波澜不惊。

脑中遐思不断的高郁脸上一时燥的不行,连耳朵尖尖都红了,只觉自己无耻的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正主的面儿,想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不敢转过头的他,只能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飞快的偷看了一眼娄琛,就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可他却不知,就在他收回目光之后,娄琛却转头看了过来,见高郁面红耳赤还颇有些疑惑,眉头一挑正要问些什么,却被高郁打断了。

“今日就先这般吧,在下忽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实在紧急的很,就先失陪了。”

高郁实在不愿再逗留,吩咐于子清带着柳水袖先回客栈取行李之后,就拉着娄琛匆匆离开了。

只是这次他没再敢与娄琛乘一车,破天荒的把娄琛赶到了车外,让他赶车。

而且一路上一言未发,一个人闷在车厢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等到了靖王府,高郁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仍然不发一语,下车后与娄琛颔首示意了一下,就径直的朝高显寝殿走了进去。

娄琛倒是不介意高郁这般态度,只是在掀开车帘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大热天的,怎还熏了檀香。

高郁也不嫌闷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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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1:

娄琛:这大热天的,怎还熏了檀香,也不嫌闷的慌。

高郁:檀香……檀香好闻……幽香扑鼻……能凝神静气……

娄琛:世子殿下怎么看?

高显:别叫我,忙着背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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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2:

娄琛:为什么我我总觉得的哪儿怪怪的……

高郁:哪儿怪哪儿怪了,阿琛你不爱人家了,都不表扬人家……汪汪汪

高显:皇兄,你的皇家风范呢!

高郁:阿琛都不爱我了,面子拿来还有什么用!阿琛,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47章 水莲

高显被揪着耳朵从梦乡里叫起来的时候还迷糊的很, 眼睛眨了几眨,见来人是自家皇兄之后才堆上一个讨好的笑容:“皇兄早啊!”

高郁却一点不买账,只放开了高显,坐到桌边, 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早,这都快晌午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天蓬元帅转世, 就知道吃喝睡!”

“谁说的?我还知道玩儿啊!”左右瞧了瞧没有看到自己家执剑后,高显扭着小屁股蹭上前,“皇兄, 我家执剑呢?”

一提娄琛, 高郁就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虽然熏了檀香, 但是他还是心虚的很是,生怕娄琛闻出了什么端倪。

也因此,□□没处消的他脸臭的不得了:“阿琛有事, 一会儿就来。”其实就是他不好意思见人,因此借口点心有些冷了,让娄琛先拿到厨房去热一下。

“哦……”高显声音拉的老长, 摸着下巴,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

高郁登时就恼羞成怒了:“哦什么哦,你这小脑袋里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高显见高郁抬起了手, 立马护住耳朵躲了起来:“我哪儿想了什么,就哦了一声而已,是皇兄你恼羞成怒了!”

“你!”高郁气结, “好……我恼羞成怒了,那母妃做的桂花糕和莲子羹你还想不想吃!?”

“桂花糕,莲子羹?”高显一听,登时也不躲了,厚脸皮的凑上前去,笑嘻嘻道,“吃,当然要吃!”

“吃可以,不过光吃不干事儿怎么行……”

高显一听,顿时知道自己上贼船了。

哎,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贪吃误事,贪吃误事啊……

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在高郁的威逼利诱之下,高显还是应了下来。

没办法,谁叫他又犯错了呢。而且贵妃娘娘亲手做的桂花糕与莲子羹他实在怀念已久,这笔买卖这么一想还是划算的。

有了干劲,做起事来自然也快。

高显人虽浑,办起事来却半点不含糊,而且靖王府手下精锐不少,高显有他们助力,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没几天,那群游窜在京城周边拐卖人口的团伙就被一网打尽了,同时牵连出的还有几个官府的捕快。

这些人拿了孝敬,对拐卖之事睁一只眼,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令娄琛意外的是,询问之下竟然还另有收获。

“你是说那个柳姑娘原本不是他们的拐卖对象,是有人找到他们,花钱指使他们做的?”

“对啊,他们胆子再大,天子脚下京城之内,光天化日抢强民女这种事情也还是不敢干的。”高显一边吃桂花糕,一边道。

“那他们可还记得指使之人是什么模样?”高郁摸摸下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那就不知道了,那个老头子说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时候匆匆忙忙,丢下定金就走了。”高显转述道,“他们那伙人平日也只在周边的乡镇上下手,这次要不是那人开的报酬实在太丰厚,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

“蒙面人……”娄琛忍不住沉思。

高郁瞧了娄琛一眼,复又问道:“那些银两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高显愣了一下:“能有什么线索?”

“笨啊你!真是愚子不可教也!”在高显小脑袋瓜子上敲了一下,高郁解释道,“南梁不允许私融官银,每个州府都有专门的机构负责熔炼官银,因此银钱只要铸成锭的,都需要印上标志。能让那群人铤而走险的一定不是小数目,即使是定金也一定非常可观。一个人不可能随身携带一堆碎银子,所以蒙面人交给那群人定是银票或者重新熔铸的银锭。”

南梁金银的管理制度可是皇子们早两年就学过的内容,也就高显鲜少用心去记,才忘了这些琐碎小细节。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高显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这就派人去查。”

高显平日性子不慌不忙,但遇到正经事却从不怠慢,说完他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就留娄琛与高郁两个。

高显走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独留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一时死一般的安静。

高郁其实已经好些天没跟娄琛好好说过话了,因着马车上的事儿,高郁这些天都特意躲着娄琛,没办法,这对尊贵无比的二皇子殿下来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即使做了掩饰,即使娄琛根本没发现,即使从未有人提及这事,他也尴尬的很,一想到当日的情形背后就一阵燥热,手心冒汗。

无颜面对当事人的他只好躲着,躲到无可躲了,实在有事儿要处理,他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来到靖王府。

相对无言,高郁沉默良久,就在门外的夏蝉也等的不耐烦,吵叫起来的时候,高郁才终于轻咳一声,开了口:“嗯,……对了,阿琛,那个宫女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娄琛听完高显的话后就陷入了沉思,因此没注意到高郁的失常。

等高郁开了口他才似回神一样,抬眸看向高郁:“这般快?”

“唔,也不是很快……”高郁可不好意思把淑贵妃为他找经事女官的事情说出来,只好借口道,“前日里去母妃那儿找曦儿玩,刚好遇到两个小宫女在说话,阿琛你说巧不巧,其中一个就叫水莲!”

“淑贵妃?”娄琛心思却不在巧不巧上,他赶忙追问道,“殿下是说,柳水袖的姐姐现在在贵妃娘娘那里?”

娄琛问的急,高郁怔了一下才回答道:“嗯,啊……是啊!后来我有问过母妃她说前些日子司灯司送了几个掌灯侍女过来,母妃瞧着水莲挺机灵的,就留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在母妃身后,对了那日生病的时候母妃来时带的也是她,阿琛你们可见到了?”

原来是她!

难怪那日他见那个小宫女时觉得面熟,娄琛当年也只见过那个小宫女的画像,因此只依稀有些印象,并没能及时认出。

却不料竟在那般情况下遇到了。

高郁探头看去:“阿琛,有什么不对么?”

被高郁这么一问,娄琛才发现自己态度过于着急,有些失态了:“没,没有……只是觉得的确很是巧合。”

“呵呵,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高郁干笑两声,见娄琛未再追问之后,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所以阿琛……既然那群人已落网,柳水袖的姐姐也找到了,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殿下如何想?”

高郁自然是怎么快打发人走,怎么好:“人贩子虽然已经抓到,但背后指使之人却还未找到,放柳姑娘一人待着也不行。而且那位柳姑娘竟然是逃家出来的,自然不会再轻易回去。我捉摸着,反正王弟别院里也正缺个小丫鬟,不如这样,问问她……若是愿意就留在别院做个打扫侍女。”

把人留在可见之处,防患于未然也好。

娄琛也极为赞同高郁的意见,因此点点头:“就照殿下所说吧……”

“好!”高郁登时笑的牙不见眼,总算把人打发走了!

两人正说着话,跑去问消息的高显也回来了。

正兴奋着的世子殿下一边“吧嗒”“吧嗒”小跑着,一边嘴里还不停嚷嚷道:“皇兄,问到了,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