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不是。”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倔强的抬着头,任凭如黄长裙的女孩使劲按着她的头,在她头顶上磨着鞋底。

“快点给我舔干净了鞋底,要不就不给你娘找大夫。”

凤瑶华盯着穿着破旧的女孩,想看她怎么做?

后宅欺凌,虽然没怎么见过实例,可话本上经常见。

这女孩,被骂成贱种,贱命,倒是和自己被骂的时候有些相似。

难免有些物伤其类,虽然自己并不是乡下长大的野孩子。

鹅黄长裙的女孩看穿着并不像是一个小姐,倒有点像得宠的丫鬟。

瓜子壳儿从假山上往下飘,穿着破旧的女孩迟疑着,对着鹅黄裙子的女孩的鞋底凑了过去。

这有点像胯下之辱了。

实在忍不下去。不想看这么欺负人,太憋屈了。

瓜子盘子径直贴着鹅黄长裙女孩子的脸扔了过去。

“啊,是谁?哪个小贱人干的,看姑奶奶不打的你……”鹅黄裙子的女孩子捂着脸尖叫,一脸的后怕,往盘子来处看过去。

凤瑶华从假山上跳下来,落在鹅黄裙子的女孩身边,轻轻一笑:“姑奶奶你想打我?小贱人我来了。”

大概是看到凤瑶华身上还穿着一身布衣,鹅黄裙子的女孩立马底气十足的嚷嚷道:“你是哪个院子的,知不知道姑奶奶我,啊,啊,姑奶奶饶命啊,我不敢了,我是小贱人,我是小贱人”开始,那鹅黄裙子的女孩还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想要给比她高一个头的凤瑶华一个耳光,可被凤瑶华捉住手臂之后,虽然眼神恨恨的瞪着凤瑶华,可嘴里讨饶特别快。

地上还跪着的破旧衣服的小女孩泪水涟涟,抬头看着凤瑶华,眼神里有些惊讶,有些向往,最后仍是死寂。

莫名的,凤瑶华心中有些抽动。

“你是哪个院儿的?”凤瑶华将刚刚鹅黄裙子的问题又抛了回去。

“是三,三夫人的院子。”鹅黄裙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看来是靠山来头大了?

可笑,三夫人做靠山就敢随便欺辱人了?那大夫人做靠山还不得上天啊。

大概是看凤瑶华能说了算,连黄杏都怕,先前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膝行几步上前,拉着凤瑶华的衣服下摆央求道:“这位,这位小姐,我娘今日生产,可三夫人不许大夫去给我娘接生,我想求求三夫人身边的黄杏,眼见着,眼见着我娘就,就……”

再也说不下去,女孩满脸都是眼泪,只可怜巴巴的看向凤瑶华。

仿佛凤瑶华说不,就是断了她所有生机。

能在凤府生产,应该就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了。穿的破破烂烂也就罢了,有些粗糙的脸皮上有些皲裂,手指又红又肿,如同十根胡萝卜,根本不像是一个府里的小姐,昔日的小姐,模样十分可怜。

审视了一番这女孩,似乎并不是轻易屈服的人,倒是有些骨头。

“去,叫大夫过来,小心我一会告诉父亲。”推了傻站着的黄杏,凤瑶华一把拉起来脏兮兮的小女孩。

平日里凤玉莹玩够了回来,比这女孩子脏的也是常见,凤瑶华并未觉得嫌弃。

可女孩的眼眶里迅速溢满了泪水,还显而易见的躲避了凤瑶华。

“走,先去看看你娘。”凤瑶华拉着女孩,女孩立马带着凤瑶华着急的往小院后面走。

本来凤瑶华住的小院就是凤府靠近围墙边缘的,不知道后面还能有什么小院。

到了破败的如同柴房一样的小院门口,还没进去,凤瑶华就听到了屋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眼见着女孩眼泪再也止不住,扔下她就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哭着娘,凤瑶华连忙跟上去。

帮人生产是不会的,但是保命却勉强可以。

才进了屋,凤瑶华就看到床上一堆看不清颜色的破棉絮里,包裹着一个脸色有些发黄,没有半点血色的孕妇,肚子像是巨大的鼓。

先前的小女孩握着孕妇的手,哭个不停,孕妇眼睛微微闭着,满头都是汗,呼吸都很微弱,仿佛刚刚在院子外面听到的惨叫不是她本人发出来的一般。

凤瑶华上前一步,握住孕妇纤细的手腕,脉搏已经很微弱,只剩下一口气在支撑了。

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瓶,凤瑶华拿出一丸药塞进孕妇的嘴里:“咽下去,恢复点体力,要不然孩子也保不住。”

孕妇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点,利索的咽下那丸药。

凤瑶华的眼眶微微有些湿,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孕妇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是做母亲的。

可自己的母亲呢?经常要自己做这做那,原来接触不多,还勉强是个心目中慈母的样儿,现在接触多了,也看透了。

达不到要求,就会羞辱了自己是在乡下长大的野孩子。

真的是亲娘吗?

庝呼声拉回了凤瑶华的思绪。

床上的女人吃了药丸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又是一声惨叫,肚子依旧鼓着,却毫无生产的迹象。

凤瑶华连忙去按着她的手腕,往她的身体里面输送气力,护住她的心脉和肚子,让她能过得稍微舒服一点。

床头跪着的小女孩泪水涟涟看向凤瑶华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让凤瑶华实在不忍心跟她说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敢去想这个小女孩如果知道了母亲马上就要死掉,会是什么样子。

外面传来了一声低呼声音,有些娇柔造作,凤瑶华有些迟疑地往外看,泪水模糊了眼眶,看的不甚分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断断续续的娇声让凤瑶华听到了,外面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正在哭嚷着:“信女,信女桂玉祈求白莲大神,用我的命换莲洁妹妹的命,报住莲洁妹妹和孩子。”

床头跪着的小女孩有些恨恨的对着凤瑶华低声道:“这就是三夫人,她惯会做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恐怕是父亲来了,在父亲面前演戏呢。我妃不会演戏,很是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