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萏把儿子哄的睡着才出来,客厅没人,茶几上那碗面动都没动。她的心情就跟那碗跑久了的面似的,完全成了坨,景萏料定他没睡过去敲了敲次卧的门。

“进来! ”

男人粗粝的声音隔着门扇后传过来,她推门进入。

房间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窗帘紧闭,捂了大半天又淡淡的味道,陆虎靠在床头抽烟。

景萏刚进来去就皱眉,她关上门道:“你少抽两口行不行。”

他抬起手在烟灰缸磕了磕烟灰,“闻不了出去。”

她眉头皱的更深:“你最近怎么了?”

陆虎夹着烟往嘴里塞,他轻轻的吸了一口,白色的烟气从嘴里喷出来,“我明天回老家。”

“ 几点走?”

“还没定。”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

他扬了下巴道:“不用,你过去睡觉吧。”

明显抗拒疏离的味道,他这几天反常的太明显,景萏想不察觉都难,她疲于应付这种尴尬的境况,又问:“怎么没把面条吃了?”

“全是我不喜欢吃的菜 。”

景萏觉得再继续下去俩人真的会吵起来,她现在实在不想吵架,于是景萏敷衍道:“走了。”

他刚吸完了一根烟,又衔了一根点燃,吊儿郎当的回说:“把门带上。”

景萏顿了一下,她实在看不顺眼陆虎这副模样,过去薅了他嘴里的烟道:“别吸了!”

陆虎没理,又从烟盒抽了一根,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景萏已经给他掰断了。陆虎保持着姿势笑,他抬头眯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投下两排阴影,“景萏,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我对你好,你冷言冷语,我听你的话离的远了点儿 。你、我。”他抬着胳膊在两个人之间划拉,有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耸肩笑了笑,摇头道:“算了,你出去吧。”

景萏以为陆虎因为诺诺不高兴,便说:“你这么大了能不能成熟点儿,我儿子他只有几岁大。”

“我怎么可能跟那小孩儿闹脾气,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他歪着脑袋看她,眼睛微微眯着,态度逼人,“你对我什么态度,就这说离婚吧,你说了多少次了,都是没头没尾。”

景萏道:“你知道现在爷爷生病了,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婚,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陆虎拍了一下床垫, “行,我无理取闹,算了,说也说不通,你早点儿睡觉吧,我一会儿让人给我定张票,我明天清早走。”他抬了腿放在床上,把手枕在脑袋后头。

景萏盯着他没动。

陆虎道:“我看你也不想跟我说话,别熬了,出去吧。”

“你有话能不能说清 !”

“怎么说清,怎么说你能看的顺眼我,这个怎么说吧,你教教我,教会我了我再告诉你。”

“你是想跟我吵架?”

他嗓音无奈:“你可别这么想,惹谁不高兴我也不想惹你不高兴,我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楚。”

景萏摊手:“陆虎你到底在搞什么,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你能不能成熟点。”

陆虎道:“这么说吧,我不联系你,你永远不会搭理我,做什么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爱好什么,什么什么都想着你,上次你生个气我怎么样哄你的。我不吃什么你知道吗?看你现在,你对我什么态度。我不喜欢吃海带,你给我带的面里全是海带。你不笑,我都想笑,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睡了多少次了,你把我当个人看了吗? ”他说着说着顿住,抬手摆了摆道:“好了,好了,不说了,越说觉得自己没长脑子。”

“我……”

“出去,出去,赶紧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景萏站在那里吞了口空气,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无从说起,自己确实没在他身上用过多少心,说也说不清。她开了门出去,倒了桌上那碗面,收拾了一下客厅,总觉得胸腔里堵了什么似的难受,她再往厨房一看,简直跟垃圾场似的 ,她那股无名的火气一下蹿到了脑门,这次景萏猛头没敲,气呼呼的开门进去,陆虎嘴里衔着一根烟,“又怎么了?”

景萏指着门外道:“厨房怎么回事儿,谁让你给我弄的乱七八糟的。”

陆虎觉得没什么便道:“脏了就脏了,收拾收拾不就行了。”

景萏过去戳着他脑门道:“你这几天发什么神经,陆虎,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陆虎瞧着她脸红脖子粗的,也恼,一把摘了嘴里的烟 ,“那你拉琴给谁听呢,哼哼哈哈的,听了就想睡觉!”

“哦,今天忍不住说实话了是吧,之前给我送花的时候怎么说的,不想在一起就拉倒,你给我滚!”

陆虎薅了衣服蹭的从床上起来道:“滚就滚,随了你的意了是吧,什么都是我不对,利用我把你老公踹了,我也滚了,你是不是就能跟那个莫城北在一起了。你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姓何的为什么对你那样,你俩结婚以后你是不是还一直跟莫城北没断,还有你儿子到底是谁的你心里清楚!”

景萏气的咬牙切齿,她照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那只手举在空中打颤,景萏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她的手心麻的没感知了。

巴掌声又脆又响,陆虎架着胳膊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瞪的贼圆。

她不置可否,颤抖道:“谁告诉你这个的,何嘉懿?”

“不管谁告诉我的,你自己怎么想的清楚,景萏你他妈真是狼心狗肺,老子对你这么好,你这样对我。”他呵了一声,又道:“不对,是我眼瞎了,猪油蒙了心看上你!”

景萏指着门外咬牙道,“滚。”

“解释都不解释。”他点着头,一脸愤懑,“那就是真的,我自己蠢,两只眼睛白长了,行,以后不缠着你了,谁对你好跟谁去吧!”

景萏歇斯底里的吼道:“滚!”

陆虎气在头上,他怼道:“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滚就滚,谁他妈稀罕你!”他随意披了衣服,出去,摔的门整天响。

从激烈的争吵到平静,然后是死寂,坟墓一般的静。她无力的蹲在地上,景萏捂着发疼的脑袋,长发垂在两侧,许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开门,去隔壁看了一眼,何承诺还在睡觉。

她再出来,拨通了何嘉懿的电话,刚接通了就道:“你怎么这么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