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她拉开了门,“我刚搬过来,家里有点乱。”

“谢谢。”

“那你看吧,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叫amy。这是她的房间,她门没锁。”

他突然想到顾城的诗: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此刻,他希望,打开这扇门,她就在里面。

傅延北扭开了门把,里面没有她。房间二十多平,很大,一张床,其余地方摆着她的作品、工具,凌乱可充满了生活气息。

叶然的房间东西没有动,一切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傅延北指尖伏在桌面,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他一一扫过屋内,梳妆台上的盒子乱乱的,那个发卡随意地摆在那儿,是他送的。

墙角的盒子上摆着一双白色休闲鞋,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拿起来,表情怔忪,心疼的要停止跳动了。他随便买的一双鞋,她竟然都带到伦敦来。鞋子很新,她是舍不得穿吧。

这是那天晚上他买的,她怕不吉利,又把钱还给他了。

想到以前,傅延北神色悲痛,全身都在疼,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门上传下几下声响,“那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傅延北吸了一口气,“恩,我惹她生气了。”

“我就知道,叶然脾气很好的,回头好好和她道歉吧。”

傅延北应了一声,他眨眨眼,放下了那双鞋子。

离开前,傅延北拿走了那双小白鞋,还有那个发卡。他回头望着那间卧室,乔其纱的窗帘,给这件卧室平添了几分温和梦幻。

当天晚上,他就被紧急送到医院了,40度的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昏睡间,他一直念着一个名字——

然然。

时轶坐在咖啡厅里,手边放着一杯热茶,他不时抬手看了腕表的时间。

咖啡厅的门一次又一次地打开,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终于,下午三点过后,咖啡门再次打开,一个短发女孩子探身进来,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时轶——”

这是时轶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这一生他都没有听过如此让人心动的声音。

叶然穿着不黑白条纹的衫,低腰修身的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帆布鞋,还带着一定鸭舌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你怎么突然来威尼斯了?”她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时轶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突然明白,在最绝望的时候,他都忍着,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叶然,见到你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叶然呼了一口气,“真是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看了新闻,她原本要做的飞机出了事。

时轶握住她的手,“活着就好。”他红着眼圈,干干地说道。

叶然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他父母的逝世,“当时离登机时间还早,小笙说她喜欢威尼斯,以后也想要坐着小船看风景,我就改了旅游路线。”后来,她到了威尼斯才知道那般客机出了事。

时轶平静下来,慢慢松开她的好,无波无澜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大家都很担心你。”

叶然抓了抓头头发,“下了飞机,手机就被偷了,正好我也想清静一下。”

时轶终于弯起了嘴角,“这一偷,我们都被吓死了。”

叶然一愣,无奈地一笑。她以为大家不会这么关注她呢。

午后的时光,宁静祥和。两人一一说最近的事,叶然为了缓解气氛,一直在说旅游趣闻。叶然已经全身心沉浸在这座城市里了,蜿蜒的水巷,每一处都透着艺术气息。和国内乌镇西塘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时轶耐心地听着。

窗外的阳光打进来,洒了一地的光点。墙角一直黑色的加菲猫懒懒地蜷缩着身子,睡在那儿一动不动。时光静好,如果可以永久地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面前的那杯拿铁也已经放凉了。

时轶不动声色道,“傅延北也去伦敦了。”

叶然表情凝滞住了,她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