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张初心心头苦涩。夏琳都这样说了,想来父亲要和她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她往前走了几步,到病房外,推门进去。

张父半坐在床上,背上垫着一个靠枕。见到女儿,手指抖了两下,颤颤开口,“你来了。”

听见父亲声音的瞬间,张初心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她之前也来看过父亲,要么是没醒,要么是醒来了却不不能张口说话。如今能听见父亲说话,心里自是激动。

她走过去,紧紧握着父亲的手,红着眼睛道:“爸,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张父慈爱地看着张初心,抖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些日子也不来看看我。”他说话仍有些吃力,但已经很连贯了。

张初心没吭声。

这些日子,她其实是害怕来见父亲的,若不是父亲已经找沈之年谈过话,她今日怕也不会过来。只要知道父亲没事,她就安心了。

夏琳打了水回来,见父女俩沉默着不说话,不由得楞了楞,将水壶放过去,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张初心抬头笑笑,“没啊。”

她侧过身,从床头拿了个苹果,“爸,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几个月了?”张父的视线落在张初心的小腹上,眼神暗了几分。

张初心抿抿唇,道:“七个月了。”说着,抬头笑了一下,“爸,你要做外公了。”

张父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不说,张初心便垂着头,也不吭声。

一时间,气氛莫名尴尬。

良久,张父终于开了口,语气有些生硬,“昨日时墨来看我,那孩子还是单身,我瞧着,也不介意你有孩子,我看找个时间和他把婚事给办了。他如今在律师界混得风生水起,委实是个人才。”

张初心手指颤了颤,差点被水果刀划伤手。她是没想到,父亲居然会直接说这个,心里凉了半截,抬起头来,“爸你搞错了,我已经结婚了,对象不是韩时墨。您睡得太久,糊涂了。”

张父脸色沉了几分,表情不善,“结婚了就离婚!”

张初心忽然生气,将水果刀往床头一扔,站起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沈之年离婚。”

“他破产了,你跟着他,会被连累!”

张初心看着父亲,眼里满是失望,“爸,你也破产了不是吗?如果你当年破产的时候,所有人都弃你而去,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张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沉着脸看她。

张初心道:“高中毕业那年,您擅自接了我的电话,说了那些伤害沈之年的话,让我们生生分别了这么多年,如今还想要拆散我们吗?”

她越说,心里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你为何就要管束我这些?你口口声声对我好,可你真的对我好吗?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张父也有些气恼,“我希望你过好日子,有什么问题吗?”

“好日子?”张初心苦涩地笑,抬手擦眼泪,“爸,你当年留下的那些债务是沈之年帮忙还的,没有他,我现在还背着一身债呢,哪里来的好日子?”

张父怔了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

张初心又道:“爸,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好,就成全我,离婚这两个字日后再别提了,尤其不能在沈之年面前提。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的了。有爱我的丈夫有即将出世的孩子,我过得很幸福。”

张父看着她,眼里闪着水光。

张初心抿了抿唇,道:“爸,你好好保重,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往外走。

“初心——”夏琳在身后唤她。她脚步未停,大步往外。

到了医院外面,她忽然有些疲惫,停下来,靠着墙壁,抬头望着天。

阳光有些刺眼,没一会儿将她眼泪都弄出来了。

她急忙眨了下眼睛,抬手擦眼泪。

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沈之年打电话,知道沈之年在公司,打了个车直接过去找他。

公司依然有很多人,员工们都在各自忙碌,脚步翻飞。见到张初心都会停下来打招呼。

其实公司的情况真的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糟糕,至少很少有人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公司。还是那么多熟悉的脸,那么的兢兢业业努力奋斗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在和沈之年一起努力,没有扔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在电梯里往上走的时候,张初心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不是总裁办的人,有些脸生。张初心好奇问了她一句,“公司如今这情况,你为什么不辞职呢?”

年轻姑娘笑了笑,“因为相信,相信沈总能带着大家度过这个危机。”

张初心听着这话,心里暖暖的,问她:“你进公司多久了?”

年轻姑娘又道:“很久了,从公司起步的时候就一直在了。”

张初心有些惊讶,随即又笑了笑,“你看起来很年轻。”

姑娘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谢谢。”

姑娘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初心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初心弯着唇,“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