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叶惹摇回到家时脸上指痕依旧清晰，舅舅舅妈急得连声问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她摇摇头，“今天叶乔来了。”

舅舅瞪大了双眼，俨然一副气极的样子，“他怎么还有脸来找你？！他……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叶惹摇拉住他，“没用的。”

舅舅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吴晴晴吴天天见状溜进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

“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你啊！”舅妈眼眶泛红，紧紧拥住了叶惹摇。

寂静无声。

“舅妈。”叶惹摇开口唤她。

“在的，舅妈在。”舅妈哽咽着说。

“为什么你们都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问，“结果呢？老天保佑了他无罪释放，保佑了他平安健康。”

“偏偏我呢？”叶惹摇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舅妈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只是紧紧抱着她，似乎想试图通过拥抱给她传递温暖。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统统都是骗人的。”

“没有老天爷，也没有善恶因果。”

“这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

叶惹摇小学时，期末考试的时候要求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妈妈》。

她当时怎么写的。

我的爸爸，有着帅气的脸蛋，他高高的像个巨人一样，我最喜欢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看世界了，那样的话大家看起来都变得很小很小，我就是世界最厉害的国王。

我的妈妈，她很漂亮也很温柔，我坐在爸爸肩膀上的时候，她会小心地牵着我的手，不断提醒我要抓紧爸爸的脑袋。

爸爸的职业是一名医生，他可以救很多很多的人，大家都很尊敬他。

妈妈的职业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小朋友们都喜欢她，看到妈妈都会开心地冲过来打招呼。

妈妈的梳妆台有很多化妆品，我会在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用她的化妆品、穿她的高跟鞋，叫爸爸看到了总会乐得哈哈大笑。

我和妈妈喜欢的事情就是捉弄爸爸了，每次爸爸回家前总会先打电话给妈妈，然后我和妈妈会披着头发上穿上爸爸的白衬衫，在爸爸刚进家门的那一刻突然蹦出来吓他。

爸爸太傻啦，每次都中招，被我们吓得哇哇大叫，然后冲过来报复的挠我痒痒。

偷偷告诉你们，我妈妈做饭真的很难吃哦，所以家里下厨的都是我的爸爸，他做得鱼香肉丝真的很美味，只要每次他一做这道菜，我总会多吃一碗饭。

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打雪仗，爸爸被我和妈妈欺负的直求饶，最后我们还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而且它的鼻子是胡萝卜做的呢，闻起来一点也不美味。

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爸爸妈妈着急的不得了，连夜送我去医院打针，最后医生还让我吃苦苦的药。

虽然药很苦，但是想到爸爸妈妈那么关心我，我还是很勇敢的吞了下去，医生伯伯都夸我好勇敢呢！

爸爸妈妈还会带我去游乐场玩，那里有我最喜欢的旋转木马和碰碰车，爸爸还会给我买一个草莓冰淇淋，真的很甜。

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

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

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最后她写的作文得了期末考试的最高分，成了全校的范文，她却被同学们孤立了，因为她是说谎精。

她回到家后，爸爸还算正常，煮了一碗面条给她吃，叶惹摇拿出试卷，“老师说要签字。”

爸爸看到她的分数后满意的点点头，结果看到作文后脸色大变。

刚出锅的面条被打翻，汤汁泼到了叶惹摇手臂上。

下一秒就被扇了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当即摔倒在地。

她已经记不清爸爸的模样了，印象中她的爸爸总是面目狰狞，动不动掀桌子，挥起他的手和皮带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身上招呼。

深夜，叶惹摇做噩梦后不敢再睡去坐在客厅发呆，爸爸下班看到她坐在客厅时皱起眉头，“你要吓死谁？”然后冲过来狠狠揍了她。

她爸爸鲜少下厨，所以叶惹摇饿肚子都是常有的事。

有次下雪，她爸爸半夜三更突然冲进她房间将穿着单薄衣服的她丢出了门外，她嘴唇冻得发紫，寒冷和饥饿使她两眼发昏，她看着上面外面雪地上的雪人鼻子上的胡萝卜，第一次起了歹心。

雪人的鼻子没了。

叶惹摇发起了高烧，蜷缩在家门口，第二天被邻居发现送进了医院，他爸爸连声道谢胡乱编织了一个谎言搪塞了过去。

医生开的药很苦，旁边病床的小孩儿吃得眉头紧皱，他妈妈拿着糖果诱哄道，“宝贝吃完药药，我们就吃糖果好不好呀？”

叶惹摇经常听到小朋友们聊天，“我的爸爸是医生哦！”

“我妈妈还是幼儿园老师呢！”

“我爸爸很宠我，经常让我骑大马，我最喜欢爸爸啦！”

“今天我们一家人去了新开的游乐场，那里旋转木马和碰碰车好好玩呐！明天我还要去！”

“我也去了！哪里的草莓冰淇淋也超好吃的！”

每当叶惹摇听到小朋友们议论自己又去了哪玩，买了什么玩具，吃了什么好吃的零食时，总会默默地走开。

她好怕小朋友问她，“你呢？”

她却什么都回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