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林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开,一瞬间夏成蹊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他真的体力流失严重,此刻又心跳太快,情绪在左右着他的激素水平,身体却根本什么都跟不上。

“你听我说。”

“我一直都在听啊,一直都想听,小蹊,你想说什么?”陆恒林神色阴郁,缓缓坐起来,眼神冷冽地看他。

夏成蹊这才明白原来陆恒林这样注视一个人的时候,能带来多少压迫感。

他甚至喘不上气来。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眼神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恒林,你已经很成熟了,你自己明白的,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即使所有人都觉得我感情用事,你也不会说这样的话。”陆恒林低头看着虚空的某一处,自嘲地笑。

夏成蹊心头骤然一痛,“恒林,不是这样。”

“谢青对你,原来也很重要。”陆恒林忽然抬头,却连苦笑都没了,神色凛冽无比。

“恒林!”

“她想办法放了一张保命牌在你手里,你也接受了,那么现在我执意要她离开星源,你会站在她那边吗?拿出你手里的股份,去帮她?”

夏成蹊觉得自己心跳得太厉害,像是就在喉咙口撞着皮肤一样,全身都在冒着冷汗,却还是竭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些。

陆恒林始终没有表情,“我需要的回答只有不会,小蹊,你愿意说吗?”

夏成蹊知道自己要开口说话,可是周身都像是被冻住一样,甚至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原来小蹊你想过看着我失败,看着我被她踩在脚下?”陆恒林眼神荒凉。

“她不会这样的,她需要的只是你冷静下来——”

“你知道她需要什么?那我要什么你知道吗?夏成蹊!你跟她是怎么协定的?背着我答应了她什么?你说啊!”陆恒林骤然嘶吼,眼睛通红地瞪着他。

他们两个人还在刚才缠绵的床上,被褥之间沾染的体温和暧昧气味都没有散去,凌乱的被子勉强遮掩着未着寸缕的身体。

可是没有任何亲昵,他们正在发生恋爱以来最严重的争执。

夏成蹊觉得眼前的一切很可笑,很可悲。

他害怕的一切最终都还是会发生,宿命是躲不过逃不开的,陆恒林真的也会这样质问他。

一直以来他都不需要感情,他对待所有的东西都能冷

静地计划,周密的谋算,这是生存的本能。所以人生过去二十多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感情带来的痛苦,原来这样彻骨。

“我以为我们彼此是超越这世界上一切的存在,可是你一直都在顺着谢青的意思。她要你接近我,你照做,她要你去她希望的学校,你就可以推开我所有的努力和请求,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对你最重要,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小蹊,到底为什么?到底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你回来找我之前,她要求你什么了?多施舍我一点我从来不曾拥有的感情,哄哄我,让我继续像个傻x一样什么都答应你吗?”

夏成蹊在这辈子经历过所有的针锋相对的场合里,都是胜利的那一方,他足够强悍,也足够冷漠,他目标明确,他不择手段,他战无不胜。

唯有这一次,他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哽在心口上,让他痛得背脊都在发抖。

如果陆恒林没有在那么多年的恋爱里都让着他,从来没有说过重话,他或许就会习惯恋人争执的时候总会失去理智,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来。

可是第一次重击就是杀招,他毫无防备,被正中要害。

“陆恒林,你够了,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夏成蹊虚弱地说。

“你说你不会站在她那边,我只要你的承诺。”陆恒林显然情绪已经失控了,他伸手摸着夏成蹊的脸,迫切地追问着。

他也从来没有逼迫过自己,这是第一次。心里的怨恨已经让陆恒林盲目到什么也也看不见了,甚至连他们的感情也开始被怀疑。

谢青,果然是说中了。

夏成蹊心里一片冰凉,继而眼神凄然地摇头。

他没有看见,那一瞬间陆恒林眼里所有的光彩都熄灭了。

“谢青真厉害。”陆恒林笑了,笑得又冷又惨淡,眼神在迅速结冰,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戳进夏成蹊心窝里。

“把一个小孩子送到另一个小孩子身边算什么招数,我还笑过她。可是你看看,现在她有多厉害。她教你得到我的信任得到我的感情,教你利用这些来伤害我。”

“陆恒林,闭嘴……”夏成蹊声音抖得厉害,低到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