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财如命的没脑子贼人,不会平白无故扭在一起形成整体的,这些事的背后一定有能人坐镇。”高方平喃喃道,“这些先不去管,接着说。”

混混道:“贼人看似乎联合了,不过相互总会有一些心病,所以一直到了距离陈留不足百里的时候,贼人才丧心病狂的开始对押运队伍攻击。”

“贼人有多少人马?”高方平道。

“没法细数,燕小乙观察后猜测应该在六七百的样子,分别来自江南,河北,以及山东。”混混道。

“山东……果然晁盖公孙胜一伙人也去了。”高方平道,“战况如何?”

“大钱的护卫队死扛着贼人,然后车队就趁机朝陈留县城方向突围。”混混低声道,“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许多护卫被杀死在荒野,押运主将也被一个叫孙安的猛士给杀了,然后贼人再次追击商队。”

高方平觉得,其实护卫根本战力不足,之所以能扛住全部贼人那么久,是因为几股贼人相互心病还很重。于是不放心分出其他贼人去追击。

顿了顿,这个混混又道:“早在他们交战的时候,燕小乙带着我等追上了商队,暗中充当护卫。”

高方平倒是愣了愣。

“贼人再次追击来的时候,燕小乙又带着咱们的兄弟,略微低开了一下,之后成功带着商队逃入了陈留县城内。”手下混混道。

高方平愕然道,“燕小乙这个养不家的东西,竟给老子添乱。”

高方平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心里非常明白,燕青这是和老子唱反调。

理论上进入了京畿路后,其实就不用管蔡京走狗的死活了,他们被反贼杀光后,贼人理所当然的分赃大钱,分了钱之后带着各奔东西。

固然方腊回江南高方平管不了,会损失了方腊的那一份,但河北和山东的反贼带着庞大的车队回老家,以全骑兵阵容追上干掉他们并不算难事。这样一来虽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能拿到一半的大钱。

但现在就因为燕青的作文,反贼没拿到钱,而大钱纲躲入了县城之内?

“燕青简直就是胡闹!”高方平破口大骂了起来,“所谓狗急跳墙,在荒野周旋死的只是蔡京的狗腿,但是现在,如果贼人丧心病狂的攻打陈留县城,则要死伤百姓,形成震动朝野的大案!”

报信的混混低声道:“陈1留县城紧急关闭,配合县衙的弓手、捕快,燕青成功剿灭了冲进县城的三十多个贼人。当时燕青就判断,贼人肯定会攻打县城。所以在贼人还未决定是否攻打县城之际他派出两路人,一是让小人带走了不多的马,紧急回汴京对您汇报。另外一路则带着县爷的印信,赶往东1明县调厢军救援陈1留县。”

高方平继续皱着眉头走来走去的,这番安排倒是也算妥当。

如果驻扎东明县的厢军有些能力,成功守住陈1留的话,燕青就立功了,而高方平则等于损失了几十万贯钱财。

妈的燕小乙就有这么蛋疼,他以保护商队的理由介入,谁也指责不了他。事实上高方平也相信那小子的确是这个心态。他平时看梁红玉的眼神,就说明了他是个有怜悯的人。

但是他小子也是让高方平吃不下这笔钱。

一但守住了陈1留县城,这笔见不得人的大钱曝光,被张叔夜的麾下接手。高方平就拿不到钱了,蔡京也会发生大损失,这笔钱干什么呢?当然就被张叔夜收入国库了。

高方平喃喃道,“此番被他小子坑了,然而我竟然不能指责让错了。靠!”

手下混混跪地道:“大人息怒,是小的们办砸了差事……”

“你们没办砸。燕青是此行主将,你们听命于他这没错。将在外不受命此点燕小乙拿捏得不错,所以我暂时拿他没办法。”高方平道:“此行只有以成败论英雄了,陈1留县若能平安,则我吃哑巴亏,若是有过多平民死于此役,燕青就死定了。”

……

陈1留县的告急文书,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势进入了开封府。

张叔夜抱着老妻正在做梦,十分不情愿的被老管家叫醒。

“老爷,贼人围困,陈1留县告急!”

这一听张叔夜吓得毛飞,衣冠不整的就冲了出来,接过了文书展开观看。

随即脸色铁青,把文书一团的捏在手里冷冷道:“贼人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那个来送信的老头道:“府尊权且宽心,县爷指挥得当,已派人前往东明县调军平乱。小人此来只是让府尊知道情况。”

张叔夜冷笑道:“就那些厢军?”

“那该是如何,请府尊示下?”老管家抱拳道。

张叔夜铁青着脸道:“贼人既敢围困县城,足以说明其丧心病狂。也证明了这其中牵涉了足够大的利益。蔡党和猪肉平在博弈什么,我不想管也不想过问,但是如果因为他们死伤过多百姓,老夫不会放过他们。为今之计已经不容多想,厢军不堪用,拖延下去要出大事。来啊!”

“在。”一群差人当即围了上来。

“带老夫印信立即召见高方平。该是派狠人镇场的时候了!”张叔夜冷冷的一摆手,然后开封府的差人就一群的冲向高府……

高方平始终坐立不安,现在犹如蝴蝶效应一般,局面慢慢的开始超出了控制。

算好某个时候开封府的人来请高方平去喝茶了,也算是让高方平心头的大石落定:张叔夜不愧是张叔夜,他天生就是为了剿灭反贼而存在的。

历史上攻无不克的宋江就栽老张手里,这种才能张叔夜现在就有,他第一时间已经知道厢军无用,这一战派谁去都是送死,只会惹毛了贼人狗急跳墙,而毫无卵用。

临出门前,高方平对梁红英低声道:“传令徐宁,捧日军第八阵全体待命,要出阵了。”

穿着裤衩的高俅老儿也跑出来,担心的道:“我儿,这半夜三更的,枢密院兵部什么地方都无人做主,须得从长计议,能拖就拖,这时没人敢派你出阵的。”

高方平道:“张叔夜敢。否则不会这个时候叫我。”

“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保命要紧,退回来,一切有为父担待。”高俅十分担心的目送宝贝儿子离开,在他的概念之中出阵就等于危险,因为他太了解治下的军队是些什么货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