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黎奉先昔年统帅万军,横扫天下,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他虽然年事渐高,作战经验却极为丰富,对骁勇善战的汴国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强劲可怕的对手!

一边是毫无血缘关系,却精心抚养她长大成人的父王!另一方是母妃一脉相承的亲弟!无论哪一方,都是她不想伤害到的。

东方泽刚刚登上皇位,便亲来战场,对此次战事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两国的关系本已是剑拔弩张,今日和谈破裂,这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形势一触即发。若想要顺利平息这场战争,的确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可不论前路有多艰难,她也不会退缩。为了她在这世上,仅有的至亲之人!

清冷的目光忽然坚定无比,她手腕轻转,袖中响箭“咻”地冲天而起,尖锐的鸟鸣划破长空,是沉门独有的联络讯号,只在转眼间,就有了回应。

不多时,便有四条矫健灵活的身影疾奔而来,正是挽心、项离、江元、秦恒四人,落地无声,迅速围到苏漓身旁。

“小姐!”挽心急切道,“你没事吧?”

方才事发突然,苏漓被那名侍卫掳走,他们几人奋勇反击,一时不易脱身,生怕她会有何闪失,此刻见到她独自一人完好无恙,仍是忍不住关心的问一句。

看不到苏漓面具后的脸色,她眸光淡漠平静,情绪不见丝毫波动,仿佛方才发生的意外,根本从未发生。

苏漓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门主,现在我们该去哪里?”秦恒看了看苏漓脸色,小心询问道。

和谈破裂,他们几人与汴军正面冲突,又当众挟制了四皇子阳骁,回去汴国军营无疑是去自投罗网;可晟国是她千方百计方才逃离的地方,决计不会回去。按理说,而今最好的抉择,便是借此机会迅速抽身,远离这是非之地,寻找安身落脚之处,再作打算。

“回域口营地。”话音未落,苏漓人已经飞快地施展轻功疾奔向域口方向。

答案,却有些出乎项离几人的意料。就连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挽心,闻言也是一怔,如今苏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按下心里的疑问,只是一声轻叹,随即展动身形,跟了上去。

汴国域口军营驻地。

苏漓几人缓缓走进大营,已经有人闻讯前去通报,还未到主帐门口,帐内忽地涌出一群人,为首正是阴柔邪魅的萧王阳震,苏漓冷眼一扫,没见阳骁那火红的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阳震合掌轻拍了几下,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挟制四皇子为人质,公然助敌国将领顺利脱逃,居然还有胆量回返军营。本王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勇气!”

此话一出,众人群情激奋,兵刃纷纷出鞘,杀气一瞬腾空,苏漓目光如常,不退反而上前一步,直视阳震道:“萧王暂且息怒,我等回营是有事想与王爷相商……”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这几名逆贼,根本就是不怀好意!”阳震身旁的于将军打断了她,怒声骂道。

项离折扇轻敲掌心,无奈摇头叹道:“若真不怀好意,迷原谷将军您恐怕就没命了,还用等到这会儿?”白挂个将军的名儿,简直就是没脑子,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于将军顿时语塞。阳震眼底杀机顿现,冷哼道:“巧舌如簧!”

苏漓正要开口,他轻牵的唇角蓦然一收,指着苏漓五人阴沉叫道:“来人!把这几名胆大包天的逆贼给本王拿下!取其首级者本王赏白银百两!”

挽心四人立时身形一晃,亮出兵刃,将苏漓紧紧护在当中。

阳震眸光一闪,果然验证了他心底猜想,这号称沉门门主的沉香,根本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人,那大胆挟制阳骁的女子,才是真正的门主!

众兵士惊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赏吓了一跳,相互看了一眼,随即醒悟,手持兵刃蜂拥而上,挽心、项离四人同时出手,身形如电,顷刻间已有几名兵士受伤倒地!

阳震心底涌上一股怒气,面对敌众我寡置身险境的局面,这几人没有半点惧怕之意,似乎完全不将这驻地重兵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沉门,居然敢如此挑衅汴国大军的威严?

他手臂高高一挥,无声地发出指令。立即有大批的弓箭手涌了上来,锋锐的利箭,闪着冷厉的光芒,密密麻麻如层层黑云般指向场中激战的五人!仿佛只在下个瞬间,离弦而去!

苏漓眼光一冷,双臂蓦然一展,身形倏忽拔起,强大的内力排山倒海一般而来!劲气扫过,利箭尽折!

阳震劈手夺过身旁一人背后的长弓,迅速上箭拉弓,箭尖直指场中那煞气冲天的女子!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喝,“皇叔且慢——”

阳骁疾掠而至,红色的身影仿佛一道火焰越过人墙,落在阳震长弓前,手臂一抬,不容置疑地抓住了他的硬弓,生生往下一按!他颈子上受伤的位置,此刻竟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明明只是一道轻浅的皮外伤,他却包得如此夸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得受了多重的伤。

无视阳震一张阴沉的脸,阳骁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摸样,“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全都住手!”

四皇子发令,众兵士迟疑一瞬,不自觉地停了手,纷纷看向阳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王有叫你们停手吗?”阳震厉声喝道。

“皇叔!”阳骁收了嬉笑之色,郑重道:“若是真伤了她,皇叔恐怕会后悔莫及!”他径直走到阳震身边,附耳轻言几句。

阳震顿时呆住,他脸上既惊且愕又难以置信,僵了一瞬,他猛然抬眼仔细打量着苏漓,“你说的是真的?”显然对阳骁的话半信半疑。

阳骁点了点头,眼底难得一抹郑重,“这么重要的事,若不确定,侄儿岂能乱说。”他转头,深深望进苏漓眼眸,轻叹道:“是真是假,皇叔一见便知。”

苏漓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心里十分清楚,眼下若想让震怒下的萧王收回成命,只得是向他道明她与母妃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