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震阴沉的目光扫来,她冷笑一声,“借阁下马车一用!”

阳震眼眸微眯,不怒反笑道:“好……好个妙使!”

他正欲挥手下令,苏漓立刻道:“让你的人立刻撤出齐襄堂外一里。”

阳震冷冷道:“妙使是想为尔等清扫道路,好光明正大地逃出这当虞?!”

苏漓冷笑不答,他的面皮抽动了两下,眼中闪过狠戾之色,“众将听令,撤出齐襄堂!”

士兵们立刻快步退走,顷刻间整个齐襄堂安静得仿佛没来过任何人。

苏漓带着黎奉先等人出了大门,果然见到一辆四骑马车停在一旁,马车异常宽大,想必是阳震所有。苏漓拖着阳骁一起上了车,众侍卫跳上马车,秦恒、项离驾车,直奔村外。

马车内十分安静,苏漓已经撤掉了手中的剑,阳骁歪坐在榻上,神情懒懒的,完全没有身为人质的紧张和自觉。他摸了把脖子上的血痕,目光投在黎奉先身旁的那名“侍卫”的身上,眼神变幻不定。

“妙使,你这劫持皇子的大罪,可是要诛九族的。”他似哭似笑地抱怨了一句。

苏漓眼光转向车外,紧紧盯着安静得有些异常的道路,没有理他。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这次发话的是黎奉先,他惊疑难定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打转。

苏漓微微沉了眼,没有答话。

“在下听闻沉门门主丧生于澜沧江底,不知阁下与门主是何关系?”他身旁的侍卫声音嘶哑,带着微微的迫切。

挽心沉声道:“在下是新任沉门门主,妙使是我沉门四使之一。先任门主与妙使,能有何关系?”

侍卫盯着她看了一眼,“门主的侍女,几时新晋为门主了?真应该好好恭贺一番。”

挽心冷笑,“多谢。”说完不再看他一眼。

侍卫眼角抽动,似乎仍不甘心,盯着苏漓又道:“阁下前日不费吹灰之力破我大晟机秘阵法,在下真心钦佩,希望阁下能入我大晟军中,不吝赐教。”

挽心皱眉道:“今日我沉门相助你等逃脱,实在是不希望两国再次兵戎相见,生灵涂炭罢了。阁下何必多生事端?”

“你想让我晟国退兵?”他目光一凌,杀机忽现。

阳骁忽然笑起来,“晟皇杀我皇妹,兴兵来犯,是何目的天下皆知。如今又主动和谈,难道还有心打个你死我活?若是那人地下有知,见他兴天下之兵杀戮无数,怕也不会真正安心。你说是吧,妙使?”他忽然眼波一转,笑眯眯地抓住了苏漓的手。

侍卫忽然身形一动,手指快如闪电,眨眼已经扣住阳骁的肩头,内力一催,只听见骨胳脆响,阳骁控制不住一声痛呼,苏漓一惊,没有迟疑,一掌挥向他的面门。谁知他手掌变化更快,下一秒已经翻手直上,直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挽心见状大惊,立刻挥掌直上,与江元一左一右直扣他脉门。

他神色未动,抓住苏漓往后一倒,就在此时,黎奉先仿佛突然间回神,切手上前,硬生生将挽心与江元逼退。苏漓没料到父王会出手,一时不敢急挣,直直地随着那侍卫倒了下去,撞进他的怀里。

她抬头一望,正好看到他的眸子。

近在咫尺。

他眼里纠缠着痛苦、希翼与惊怕,她几乎一望彻底。

“跟我走。”他低沉的声音,忽然间响在耳边,是熟悉得令她夜不能寐的音色,让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透车窗,正钉在黎奉先的颈边,若非他闪得快,只怕已经被钉住了喉咙,一命呜呼。

车内原本纠缠在一处的三人面色皆变,他更是目光一冷,用力地抱住了她,滚下车去。

马车“吁”的一声停住,喊杀声忽然震天而起。

苏漓目光一沉,顾不上多说话,推开他一把揪住阳骁跃上车顶。挽心等人已在汴国军队的重重包围中浴血奋战。包围圈外,坐在马上的领头之人竟然不是身穿战甲,而是穿着官服,苏漓再次将剑架上阳骁的脖子,对那人大声喝道:“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那人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居然没有反应。

阳骁低声叹道:“这个人我不认识。”神色却凝重而严肃。

苏漓心头一凛:“他不是官员?!”

阳骁皱眉,“我没见过。”

苏漓惊疑莫明,四周包围过来的,分明是汴国的军队,训练有素,但阳骁的表情却又不像说谎。莫非萧王阳震,故意派了不认识阳骁的人来阻截?苏漓冷笑,“看来萧王已经不想管你的死活。”

阳骁瞥了一眼那领头的官员,“人模狗样,看本皇子怎么把他大卸八块!”

苏漓冷冷道:“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命吧。”

四面城楼上,忽然出现很多弓箭手,周围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地朝马车激射过来。苏漓一惊,立刻松开阳骁跳下马车,挥剑密不透风,眼光迅速寻找着那个年迈的身影。

这时候,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劲气猛地爆发,一波未停,一波又来,只听“轰隆”一声,马车爆裂四散,车板木屑仿佛被赋予了惊天的力量,如夺命利剑朝四周城楼上飞射而去,凄厉的惨叫随之传来,声声不绝。城楼上尸体跌坠,血溅当空。

一个身影冲天飞起,朝苏漓疾掠过来,一把揽住她纤腰,不容抗拒的力道和姿态,带着她飞往对面屋顶。

他纵声长啸,力破长空。

街道的另一头,忽地快速疾驰过来一队人马,不过十余人,却手持利器,弓弩连发,没有半分间隙,顷刻间将汴军军队射得溃不成军。

苏漓禁不住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兵器,竟然威力如此强大,一人可顶十人!

她没来得说话,便见到来人已奔至眼前,见到苏漓二人,立刻手一挥,十人立刻分为两队,一队停在他们脚下,另一队接上了黎奉先,在弓弩的掩护下,快马奔向村外。

见黎奉先安然逃出了包围圈,苏漓松了一口气,腰间大掌一紧,他已经抱着她落下屋顶,跃上一匹高大的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