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唇压了上来,用力一咬!

他浑身一震,眼底涌出无限的震惊、痛楚和狂喜!

就在这一愣神,苏漓挥掌疾拍,似乎就要拍中他肩胛大穴,却不料只在闪电之间,被他死死捏住了手腕。几乎是毫无间隙地,他一个凌空翻转,再度将她压在身下。手臂受伤,他的动作丝毫不见阻滞。鲜血淋漓直下,转眼染红半边锦被,他却恍如不觉,仿佛那只手臂根本不是他的,竟然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目光紧紧盯住身下女子的眼睛。

打斗之中,他覆面的黑巾缓缓落下,月光下,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孔,一如她并不算遥远的记忆中的俊美轮廓。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迅速凝固,虽然心里早猜到是他,在见到他的一刻却仍然止不住浑身僵硬,手指冰冷。

做梦都不想见到的面孔,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他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浓烈的血腥气缭绕在空,充斥在二人的鼻尖。

苏漓呼吸微凝,一动不动。

他低下头来,俊美的脸孔几乎挨上她的面具,近在咫尺的对视,使得爱恨复杂交缠的情绪,彷如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在不断拉扯着彼此脆弱的心尖儿。

刺骨的疼痛,渐渐弥漫。

纤细的手腕,还被他紧紧握在掌中,她一双秀腿被他长腿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她冷冷地抬头看他,他却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想要指环,跟我走。”低沉的声音,仿佛轻柔的诱哄,丝丝缠绕上女子的心头。

苏漓眼底划过一丝冷笑,却依旧没有回应。想诱她开口,她绝不会上当!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奇异的低啸。

声调独特,低沉,几不可闻。

身上的男子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收到了外头传来的危险讯息,俊目射出冷光来,抓住她的手却分毫没松。

帐外之人见里头没有反应,似是着急了,发出的讯号一声紧似一声。急切地令苏漓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四皇子!”守营的士兵恭敬的行礼声从不远处传来,苏漓面具后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一变。

身上的男子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心知今晚无论如何也难以如愿,他迅速拉起蒙面的黑布遮住了脸,深深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们很快还会再见。”说罢翻身下床,动作迅捷利落,掀帘而出,转眼便消失在她的视线,没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苏漓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目光如碎冰迸裂,有片刻的空茫。她静静地躺在原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而胸口他的血液却已然冷透,一分一分凝固在她的心口。

“什么人?!”帐外两个黑影一闪即逝,阳骁厉声喝问,大步冲过来,却已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仿佛方才所见只是幻觉。

“四皇子,什么事?”巡夜的士兵闻声快速赶来询问。

阳骁没有答话,空气中的血腥气,没有逃过他灵敏的嗅觉。他心下一惊,看到挽心疾步而回,眼底神色异常凝重。两人不约而同,急切掀帘而入。

血腥气扑鼻而来,帐内安静得出奇,好像根本没有人。

阳骁当即变了脸色,挽心快步入内,疾奔床前,欲点燃灯火,却听苏漓冷冷喝道:“出去。”

挽心动作一滞,阳骁担忧叫道:“小阿漓……”

“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她的声音冷冽如冰,中气十足,不似受伤之人。

阳骁愣了一瞬,按下心头疑惑,乖乖地和挽心一起退了出去。

帐外,挽心眸光低垂,目不斜视,显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阳骁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命人加强营中戒备。

这一夜,似乎风平浪静,可是苏漓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或许从今往后,她都别再想过平静的日子!

苏漓用力地闭上眼睛,清楚的知道,现在并非后悔该不该来此的时候,她该想想,下一步要如何应对?

天光破晓,黑暗散尽,挽心回帐,苏漓已经起身,并将所有染血的衣物和锦被都已处理妥当。

苏漓看起来目光如常,行动之间未见任何不便,挽心微微放下心来。昨晚,她被一名蒙面人引走缠住,对方的身形武功,并不陌生,当时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此刻见苏漓不欲多提,心里更是确认了七八分。不由忧心叫道:“小姐。”

苏漓正在翻找药箱,头也不回地道:“说。”

“晟国今早派了使者前来,摄政王黎奉先约四皇子阳骁见面和谈。”

苏漓动作一顿,昨晚她还在想怎么才能阻止这场战争,今早他们就派人提出和谈,是不是太巧了?脑子里浮现出那人苍白的脸,还有他临走前的那句“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果然,以东方泽的为人,一旦他起了疑心,绝不会善罢甘休!回头,见挽心面色凝重,分明还有下文。苏漓淡淡道:“说下去。”

挽心这才叹道:“对方要求小姐必须参加。”

“理由?”

“小姐破了他们的九门八卦阵。摄政王要求小姐必须参与这场谈判。”

果真是这个原因!只怕……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并非是她的父王。

苏漓从药箱中找出一种能改变声音的药丸服下,嗓音立即变得低哑暗沉。她收起药箱,回身问道:“阳骁怎么说?”

“四皇子已飞鸽传书禀报汴皇,想必下午就该有消息了。”

“汴皇因为阳璇之死,与东方泽结下深仇大恨,怎么会轻易同意和谈?”苏漓叹息。

挽心皱眉道:“听四皇子之意,倒是有心想去和谈。汴国军队擅战,但迷原谷一役,他们损失了不少战将,现在需要的是休养整饬。但萧王一直没有表态,此人城府极深,不好捉摸,小姐要小心提防。”

苏漓沉默了一下,眼光幽幽望着帐外:“你说……摄政王,为什么突然要和谈?”

挽心目光一沉,没有开口。

数日后,阳骁收到急报,汴皇手谕写得清清楚楚,竟是同意和谈。和谈定在三日之后,地点在域口城外三十里的当虞,汴国和谈使者为阳骁,各自约定只许带十名随从。汴皇已准许苏漓随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