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美公子哥儿竟然是现下如日中天的镇宁王东方泽?那小美人居然是明曦郡主?这这,这下可真是糟糕!一个战无极已经让他们吃不消,竟然还加上一个镇宁王!难怪方才明曦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见不到半点慌乱之色。这镇宁王果然心思难测,见他们对郡主不敬,不以为忤,反而挑唆他们两个打架,自己坐一边看戏!

早知道是当今王爷和郡主,打死也不敢出言不逊啊!可这也怪不得他们,又有谁能想到,堂堂镇宁王与明曦郡主会纡尊降贵的来天香楼看普通的歌艺表演?

电光火石间,这两人心中已经不知道暗自腹诽了东方泽多少遍。

苏漓容色淡淡,微微点了点头,东方泽淡笑点头道,“战将军不必多礼。”

战无极一转头,厉声质问道:“魏天超你身为军中副将,为何在此生事打架?”

魏天超心中一凛,他深知战无极的脾性,知道多说无益,而眼下人证物证俱在,砌词狡辩毫无意义,不如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反倒有一线生机,于是他低头闷声道:“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战无极冷冷道,“好,你既知错,下去领二十军棍,罚俸一月!”

魏天超身子一颤,方才那些嚣张气焰半点全无,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埋了头低声道:“是。”

一旁的灰衣汉子脸色一变,冷汗冒了出来,咬紧了牙一言不发。

战无极眯了眯眼,“你!”他伸手指道:“隶属哪个营的?”这人身姿硬朗,显然也是军中之人,不过一张脸却是陌生,极有可能不是他的下属。

战无极问他是哪个营,而不是什么人,显然已经猜出了一些他身份的特征,灰衣汉子顿时有些焦躁不安,却咬紧了牙不敢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将军就拿你没办法?”战无极看在眼中,冷笑。

这时,他身后走过来一名士兵,苏漓一看,正是搬家那日与莲儿对吵很久的人,楚卫。他附在战无极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战无极脸色立时一变,盯着灰衣汉子的眼光愈发凌厉。

“方才是谁说自己立过军功啊?”

灰衣男子显然已经冷汗淋漓,当下跪倒硬声道:“末将嚣仲守见过战将军!”

他有意未点明自己的军衔,显然不愿意自曝身份,惹来麻烦。

战无极冷笑道:“红焰军前锋营副将嚣仲守,好,三年前的确因战功显赫而得圣上封赏过。你没吹牛!”

此话似在赞赏,却令灰衣男子嚣仲守的冷汗冒得更快了。显然战无极不会就此罢休。

苏漓心头一沉,红焰军是父王黎奉先的属下,一向是驻守在京都城外,这次入京,想必是为了秋猎而来。昔年曾经听父王提到过,嚣仲守是与他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数名得力战将之一,听闻他战场上不惧个人生死,搏命杀敌,也立下不少战功。可让人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是这样粗鄙不堪,目中无人的一介武夫。这嚣仲守,今日怕是给父王惹下麻烦了!

战无极看了东方泽一眼,“此人并非我军中之人,如何处置,末将还请王爷示下。”

东方泽若有所思地道:“既然是军中将领,这事自然由将军处理更为妥当。”一句话又推了回去。

战无极目光一闪,沉声喝道:“好,身为军人,公众场合滋事扰民,已触犯军纪。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以示惩戒!”

嚣仲守脸色大变,跃身而起,怒声喝道:“战无极,你欺人太甚!我乃摄政王麾下大将,你敢打我?!”他面色泛青,显然又怒又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打你如何?犯了军纪就该打。摄政王管教不严,难辞其咎!来人!给我打!”战无极怒声发话。那十几名士兵顿时将嚣仲守围住,他虽然骁勇,可战无极贴身的士兵也绝非常人,他一人终是不敌人多,不消片刻便按翻在地。

“战无极,你敢打我!”嚣仲守喊声更大,声音已近嘶哑,一双眼目眦尽裂,直瞪向他。

“打!”战无极厉声喝叱。

棍棒之声不绝而下,声声催人心跳加速。看得苏漓心头万分沉重,却说不出话来。多年的风光荣耀,足以让一个人平和的心态急剧膨胀,从而忘了自己本有的位置!父王一世英明,手下却有这样行为不端的副将,犯下错事还被他人捉个正着!

嚣仲守犯错应罚,怕只怕这件事,余波震荡,还会有更大的风波在后面!想到刚才东方泽的态度,苏漓的心便愈加沉重了起来。

“战无极,我嚣仲守是红焰军的人,就算要罚,也有摄政王爷来处置,你又算是哪根葱?凭什么来罚我?!”嚣仲守怒声大吼,他跟随摄政王黎奉先驰骋沙场,杀敌无数,屡建功勋,军中士兵无不景仰崇拜,从未因为违纪被惩罚。想不到第一次被打军棍,竟然是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罚,这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战无极冷冷一笑,“以下犯上,对王爷郡主大不敬已是重罪,犯了错不知悔改,还敢砌词狡辩,罪加一等!惩戒加倍,再打二十军棍!”

“战无极!你!你这是越权!你才明知故犯!”一听要打四十军棍,在场所有人都是心生寒意,嚣仲守怒极攻心之下,越发口不择言,但在那无情的棍棒声下,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寻常人打二十棍已经几天下不了床,他纵然骁勇,挨了这四十棍,也气息弱了许多。

很快,诺大的天香楼内静得可怕,只听见越来越响亮的棍棒声,声声夺人心魂。

苏漓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很快便会掀起朝中一个更大的波澜。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样急,这样快……

第二天,金銮殿早朝。

百官叩拜完毕,摄政王黎奉先已经按捺不住怒容满面,率先出列,“老臣有要事,请陛下裁断。”

皇帝目光沉沉,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何事?”

“城外驻军先锋营副将嚣仲守奉旨进京,参加七日之后围场狩猎,可昨晚却被战将军责打四十军棍。战将军越俎代庖,私下惩戒,还请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