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瑶跟着尝了一口,顿时点头赞道:“嗯……味道非常好呢!苏姐姐,你也尝尝。”

苏漓尝过之后,觉得确实不错,鲜嫩爽口,有股淡淡的清甜味道,正如管家所说,很适合夏季食用,她不禁多吃了几口。众人也都陆续伸了筷子,不一会儿,别的菜都还没动,这个已经见了底。

苏沁见东方泽喜欢,连忙让苏护再准备一份送过来,亲自放到他面前,然后借机向他敬酒。一番不死的心思,任是谁也能看得出来。

东方泽没有推拒,接过酒杯,饮完望向苏漓。苏漓心知躲不过,干脆顺势起身,敬了一圈。

几杯酒下肚,席间气氛略有缓和,众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苏沁。

不知是谁突然提起选妃宴上的那场舞,苏沁立刻站起来问道:“妹妹,我一直不明白,那支舞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苏漓道:“因为姐姐不关心,所以不知。”一语双关,她淡淡的笑,避重就轻。

苏沁气恨地瞪她一眼,刚想反驳,苏漓发现黎瑶不知为何,突然面色难过地低下了头。不由关心问道:“瑶儿怎么了?”

黎瑶抬头望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两眼泛红,目中盈泪,摇头哽咽道:“我……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姐姐。”两行泪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眶。

苏漓心中一痛,想起她以前在黎瑶面前跳过舞。虽然不是凤凰于飞,但难免会让人生出联想。

“素闻明玉郡主擅舞,其舞姿优美,清灵如仙,可惜芳华早逝,当真遗憾。”东方泽轻轻一叹,眼光不自觉地朝苏漓看过来。苏漓心头刺痛,忙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掩藏在长睫之下。东方泽又望向东方濯,别有意味地笑道:“倘若明玉郡主还活着……二皇兄,你觉得她和苏苏,谁更胜一筹?”

刹那间,被他刺中深藏心底的伤痛,东方濯的脸色倏然变白。

任何时候,只要一想到,或者听人提到那个人,就好似有千万把钢针齐齐扎在他的心上,密集的痛楚剧烈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仿佛窒息一般。

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如果……

东方濯攒紧双拳,深深地吸了口气,猛然掉头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寒光锐利,他浮起一丝冷笑,语带嘲弄地道:“说到跳舞,谁也比不上当年的贵妃娘娘!听闻梁贵妃就是凭着一支舞,获得了父皇的宠幸,二十年荣宠不衰,才有了六皇弟你今日的地位!假如贵妃还活着……六皇弟,你会不会拿她和别人比较?”

周围传来一片深深地抽气声。

先是明玉郡主,此刻又提及皇贵妃,那已经去世的两人,恰恰是这两位心头最在意的人。平常无人敢提,此刻他们却互揭逆鳞,在谈笑声中将刀子狠狠送进对方的心里。

空气一瞬凝滞,有两股冷气流在空中砰然相撞,寒光四溅。肆虐在天地间的暑气,仿佛突然被冻结。

气氛急转直下,众人始料未及,明明身处炎炎夏日,却都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东方泽面沉如水,深沉莫测,苏漓看得一阵心惊,原以为东方泽那样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为之色变,原来并非如此。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禁忌的屏障,里面锁着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伤口。东方濯有,东方泽有,她苏漓也有。

长达一刻钟的静默无言,天地万物似乎皆已死去。当丰盛的晚膳在凝滞的空气中,渐渐冰冷,苏漓来到这座山庄的第一顿饭,也在惊心动魄的波涛暗涌中,草草结束。

东方泽率先离去,临走前,脸色已恢复如常,但周身气息,仍是寒冷如冰。

盛秦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低声禀道:“主子,盛金来了。”

东方泽微微诧异,“叫他进来。”

黑衣劲装的年轻侍卫,一身浓烈煞气在见到主子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收敛。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东方泽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何事?”

“回主子,属下查知,有两方人马在调查明曦郡主的身世。其中一方是汴国使者,他们查到柳氏当年是在佛光寺附近一座小庙里生下的明曦郡主,并找到曾为柳氏接生之人,但是……刚找到,那人就死了!”

“什么人杀的?”东方泽目光微动,淡淡问道。

盛金回道:“一名女子!属下……还未能查明其身份,不过……她杀人的手法非常诡异,是用一片很小的树叶钉入死者的后背,令人当场毙命。忽尔都将军当时还在场,但没能追上那个女人!”

汴国第一高手忽尔都都追不上的人……东方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带她去摄政王府,他就觉得她与摄政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也曾怀疑过她的身世进而查探,但除了乳名相同,长相相似,再查不出任何端倪。原本该就此作罢,不料竟有别国使者对她的身世也这般有兴趣,今又有神秘高手杀人灭口,看来,他想娶的那个女子,身上还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继续盯紧那些人,有事再来禀报。”东方泽吩咐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沉门,可有新的线索?”

“属下正要向主子回禀此事,”盛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展开双手奉上,“从魏述房间的地砖底下搜出此物,起先是一块白绢,属下用他们特制的药水浸泡过,方显现出这些图形。”

形如莲花,却又不是莲花,更像是特殊文字或者符号。一共三排二十四个,每一个都不尽相同,却又有着极大的相似点。

东方泽接过,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种符号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看起来有些熟悉。眉心微微一皱,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指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看就是稀世珍品,而指环的内壁所刻之图形,也是似字非字,似符非符,与这绢上图形看起来并不相同,却又仿佛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神秘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