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有些不甘心,将那箱内的东西又仔细地查看,仍然一无所获。不由泄气地将箱子一推。

忽然,一声轻微地“嗒”,箱子似乎有异响。

苏漓一愣,迅速将东西全部取出,箱子翻转过来。底部居然裂开一道细缝!这箱子也是在沉门密室中拿来,她从未想过箱子中还有暗格。苏漓连忙找来小刀,将缝隙撬开,里面赫然有几片花瓣!

不识之物不敢妄动!苏漓小心翼翼将花瓣用针挑出,细细查看,这花瓣似乎有些干了,颜色呈枯色的浅黄。即使苏漓通晓百草,居然也看不出那花瓣是何物!

苏漓皱了皱眉,仔细闻了闻,花瓣竟然无色无味,当真令人奇怪!

苏漓呆呆地看着那花瓣,一时心思转了无数。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多了一双手,晃了几晃:“小姐!”

苏漓一惊,抬眼见是沫香,不由没好气道:“死丫头,进来也不通报!”

沫香笑道:“我叫了好几声哪,小姐也没听见。你坐了这么久,喝口茶吧。”说着端上杯子来,又笑了:“这茶是镇宁王让人特地送来的,刚才在门口,你可没瞧见大小姐那脸色!”

苏漓叹了一口气,“先放着吧。”

沫香应了一声,将茶杯放下了,低头一瞧,不由惊叫道:“哟,这是什么花?养颜的吗?”自从上次苏漓教了她些花草养颜之法,这丫头愈加有兴趣研究花花草草了。

苏漓一惊,还没说话,沫香已经拾起桌上的花瓣,细细地看了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哎,好奇怪。”

苏漓连忙道:“这东西连我也看不出是什么,你别闹了,赶紧收拾好。”

沫香哦了一声,连忙将东西一一放进箱子里,笑嘻嘻又道:“小姐,这个肯定是什么奇花异草,珍贵得紧!哪天找个懂的人瞧瞧。”

苏漓没有说话,懂的人?世人还有比她还懂的人吗?

忽听挽心在门外道:“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苏漓微微皱眉,苏相如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吩咐了沫香收拾了东西,这才整装出门。

书房内,苏相如背手而立,苏漓正要行礼,就闻苏相如笑道:“你如今已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身份非比寻常,不必行礼了。”

苏漓却低头道:“父亲这样说,是要让女儿心中不安么?别说苏漓只是被封为郡主,即便以后飞上枝头当了凤凰,父亲也还是父亲,苏漓岂可忘了孝道!”说罢屈膝行礼,丝毫没有含糊。

苏相如望着这个女儿,眼中精光大闪,心头的疑虑被打消了一半,扶起她,开怀笑道:“好啊!为父果然没看错你!来,坐下陪父亲喝一杯茶。”

苏漓乖巧地应了,两人落座,苏相如一边饮茶,一边打量着她,只见她目光平静,面无波澜,看上去好像心无旁驽,只专心饮茶,但苏相如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自从私奔事件过后,他发现这个女儿,变得越来越不像是他的女儿!想他纵横官场数十年,阅人无数,除了镇宁王东方泽,还没有哪个人,是他完全琢磨不透的。

苏相如皱了一下眉,凝声问道:“苏苏啊,你……心里可有怨怪过我这个父亲?”

苏漓闻言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父亲何出此言?”

苏相如叹道:“这些年,为父忙于公务,疏于管理家中之事,忽略了你,让你在这家中受了许多委屈,父亲现在想想,觉得非常对不住你啊!”

似乎良心发现,苏相如看起来非常内疚。

苏漓却觉得分外可笑,倘若她不曾引起两位皇子的注意,没有得到皇帝的赐封,没有那场选妃宴和即将要来的选夫宴,苏相如只怕永远也不会多看苏漓一眼。心中如是冷嘲,面上却露出伤感的神色,她略微低了下头,语带感动道:“父亲多虑了!女儿知道父亲在官场也不容易,要守住这么大一个家,父亲比任何人都辛苦!女儿未能替父亲分忧已是不孝,又岂敢因此对父亲有一丝埋怨?莫不是要等着天打五雷轰么?”

苏相如心里的另一半疑虑也在此刻消弭殆尽,或许是他想多了。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再怎么变还是姓苏名漓,难道还能换成了别人去?

苏相如颇为安慰道:“你真是为父的好女儿!”

看着那张假情假意的笑脸,苏漓觉得有些恶心,却不得不陪着演好慈父孝女的可笑戏码。

苏相如轻轻磕了一下茶杯,笑着又问:“苏苏,两位王爷近来拜访,你为何避而不见?”

终于说到正题了!

苏漓垂眸,沉吟着半响不答。

苏相如又道:“你在皇上面前说要与两位皇子多加了解,此番又不肯与他们相见,只怕是说不过去啊。尤其是镇宁王,才德兼备,能力过人,为父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像对你这么上心的!”

果然不出所料,苏相如不会放任她自己选择。他以为她还是以前的苏漓,无论婚姻还是命运是可以随意被他这个父亲所摆弄的么?苏漓微微冷笑,抬头道,“父亲觉得,镇宁王为何会在选妃宴上冒着触怒皇帝陛下的危险,也要选择女儿?”

苏相如眼光一闪,没有说话。

苏漓笑着又问:“如果女儿真的嫁给了静安王,父亲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地支持镇宁王吗?”

苏相如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目光倏然变得犀利而深沉,似乎在审度着她的话中之意,又似在透过她的眼神想看穿她的心思。

苏漓静静饮了一杯茶,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所说的不过是夜色春景,无关大局。

过了许久,苏相如方道:“论才干,论人品,虽同为皇子,静安王比之镇宁王,都略逊一筹。皇上之所以久不立储君,不过是碍于嫡庶长幼,怕落人口实。相信苏苏心里有数,两位皇子将来谁最有可能继承大统,决不是他的身份所决定。”

苏漓放下茶杯,抬头问道:“父亲是想做国丈吗?”

苏相如心底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没有出口斥责,也没立即否认。这间书房隔音极好,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对于皇帝破格封苏漓为郡主,还允许一个相府千金在皇子之中任意挑选,这种古今未有的殊荣,最初令苏相如非常震惊,以他这么多年来对皇帝的了解,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