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封玄霆。

年元瑶的脑子轰然作响,什么都来不及想,甚至没顾得上听清楚封玄城在耳朵边的声音,她久久得呆愣在原地,所有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叫嚷的行人,争吵的摊贩,嬉闹的儿童,世界一下子安静无比。

她转身就往王府跑去,双腿已经先一步比大脑做出了决定。

穿堂而过的风带着湿润的寒气,前阵子刚下了雨,地上未干的积水在日落后升腾起一丝又一丝凉意。

年元瑶一路狂奔,封玄城跟在后面难得的清净,他挥退拦路的奴仆,侍卫,为年元瑶清出一条无阻碍的道路。

封玄霆笼罩在层层纱幔中,看不清面容,许是屋内太黑的缘故,明明是白天,已经开始掌灯,烛火摇曳,风卷起纱帘哗哗作响。年元瑶走进封玄霆,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窗外的光线透过纱幔刚好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透白,像随时会化成飘渺的烟雾蒸腾。

年元瑶搭上他的脉搏,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封玄霆此刻虽然昏迷,但脉搏强劲有力,与正常人无异,按照常理,他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年元瑶开口问封玄城:“王爷昏迷之前可有什么症状?”

“就是我与阿玄在书房里写字啊,阿玄他写完后给我看,我还夸赞他的字写得好呢,他也很是开心,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阿玄就倒了下来,我看到他的双眼还在流血,吓死我了,阿玄捂着心口,很痛的样子。”封玄城很有眼色地把自己把的封玄霆敲晕的事实给忽略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年元瑶顾不得封玄城在这里,盘腿坐在封玄霆床上把他扶起来,背对着自己,在他身后运劲,把灵力输入封玄霆体内,不管他到底怎么了,重要的是让他醒过来,其余的事可以再做计较。

封玄霆陷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旁人站在灯光里,他蜷缩在阴影里,没来由的悲伤如藤蔓般缠绕他的心房,他搂紧自己的肩膀,从没有那么无助过。

远处街道边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两个红影,一掂一掂地往前走过来,好像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在和他细语,他想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可是周围都是雾,他辨不清方向,只能在凉风里仔细聆听,不想失了这个声音。

“封玄霆,封玄霆……”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轻轻落在他的耳畔,是谁的低语呢喃,带着沉重情意穿越时空而来,时间仿佛静止,一如当年恰好温柔的时光。

“我想你了,我很想你,我想从前的你,想让拉着我的手,想听你唤我的名字。”一字一句落入耳中寻不到源头。

到底是谁在说话,到底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突然说话的人换了一种语调,声音喃喃着,像梦中的呓语,气声好像穿到封玄霆的手掌里,惹得他的缩了缩手,“你这个家伙,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你这个混蛋!”明明是愤懑的控诉却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不像是责问,更像是打情骂俏。

一顶红轿子在封玄霆眼前停下,轿帘慢慢掀开,带着红盖头的女子透过小窗侧头过来,封玄霆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

一阵晕眩袭来。

“封玄霆,封玄霆,封玄霆,”年元瑶慢慢摇晃着封玄霆的身子,想要把他唤醒,她给他输了不少灵力,可封玄霆更像是被梦魇魇住陷在了幻境里,她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

床上的男人慢慢打开眼帘,入目是头顶一片的花白,他只能奋力与耷拉的眼皮争斗,年元瑶俯身过去,离得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睫毛,听得清他的呼吸。封玄霆终于打败了困意,一张绝美的脸庞映入眼中,是那个女子吗?

待看清眼前的人,封玄霆瞬间怔愣,是她。他缓慢地坐起身来,青丝如瀑洒在床边,有些零碎的细发顺着肩头滑落,划过指尖,是她吗?封玄霆望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出身,却没有把目光向年元瑶投去。

年元瑶管不了这许多,她只看到封玄霆清醒过来,她冲过去搂住这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仅仅搂着,这个女子以往总是明媚光亮,无所惧怕的,可现在却像拥住自己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你还要抱多久?”封玄霆冷冷地开口。

年元瑶有一瞬间的错愕,突然反应过来此时两人的尴尬处境,她险些忘记了这个人现在已经不记得她了,在此刻的封玄霆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医女。

年元瑶迅速挣脱封玄霆的怀抱,以漠不关心的口吻道:“王爷你昏迷了,民女来为王爷诊断病情罢了。”好像刚刚那个看到封玄霆清醒过来激动地快落泪的人不是她一样。

封玄城看着别扭的二人,只能出来插科打诨,“阿玄,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啦,皇上刚刚也来了,现在已经回去了,你要好好休息知不知道啦!”

封玄霆还是冷冷地,也不看年元瑶,望着发丝发呆,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就快要看到她的样子了,是年元瑶嘛?他的心里此刻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牵线的引子,便怎么也绕不出自己编织的囚笼。

年元瑶经过刚才的失态,也已经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出封玄霆目落血泪的原因,这样的事难免下一次不会发生。

年元瑶问:“王爷,您何时出现的此症状?”

封玄霆用手纠了纠自己的头发,好像还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答到:“昨夜酉时。”

酉时?年元瑶猛得惊醒。

酉时,她没记错的话,她那时候对着封玄霆送她的戒指说话,而封玄霆却在此刻疼痛至昏迷。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会不会因为她在用戒指的灵力才导致封玄霆落血泪,她有些不敢再想。

暗下决定,不能轻易对着戒指说话了。

封玄霆察觉了她的异样,微微有些皱着眉头,:“你怎么了?”

年元瑶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装模作样道:“无事,王爷酉时还在作画,真是勤勉不已,值得我等学习。”

封玄霆眉头皱的更深了些,语气却还是淡淡的:“不必。”年元瑶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找的借口还不如不找。

这时,侍卫来报:“王爷,不好了,倚诗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