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祯显然不适应和无应太温柔说话,带他坐在桌子旁边,自己也坐下来,让船上的小二上了茶就不说话了。

船上确实太冷了,喝点热茶刚好暖暖身子。这会船也没开,文添祯不喜欢船舱里混杂的味道宁愿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想进去。文添祯也没吝啬到一杯茶都不给喝,顺便就给无应要了一杯。

船上的茶算不得好茶,文添祯是喝惯了好茶叶的,可无应捧着茶杯喝茶的姿势,倒像是在品尝绝世好茶一般。文添祯侧着头微微观察对方,明明已经入了冬,无应还穿着一身单薄的僧衣,文添祯观察了半天,都不认为这是一件能在寒冬御寒的衣服。

这家伙有钱就捐给破庙当香火钱,自己穷得叮当响,怕是没钱买衣服吧。他包袱里倒还有件多余的大氅,要不要……呸呸呸,他又和这个人不熟,干嘛要这么为对方着想。

文添祯犹豫了一下,喝茶的功夫,手指却正好接触到无应的手背,簌一下立刻缩回了手,手也太凉了吧,这么一看无应的脸色也有点惨白,万一冻病了,他这个医生总不好见死不救。文添祯咬了咬牙,解下包袱,把多带的一件大氅拿了出去,塞到无应怀里。

“衣服,给你的,披上吧。记得要还的。”

无应捧着衣服,勾了勾唇角:“好。”

船开了一会儿,文添祯的眼皮跳了几下,他望着天色,虽然有风但天气很晴朗,不像是不利于出行的样子。但到了夜晚,船已经行驶得足够远的时候,动l乱忽然出现。

船上有不同档次不同票价的房间,大通铺的,包间的,甚至还有挤在一起只在坐在地方的。文添祯的抠门从来不用在自己身上,他对自己还是很大方的。文添祯的房间不仅是包间,还是豪华版的,整艘船只有四间,分别是天字一号到四号房间,他住了一间,那少爷住了一间,看似是指挥那些大汉搬货的老板住了一间,剩下那间被一位衣着打扮也比较讲究的富商住了。

而和尚似乎是买的最便宜的那种票,文添祯吃完晚饭,就见到和尚冷冷清清地笔直坐在地上,似乎在闭目养神。他嘀咕一声,想到自己那个房间其实很大,至少是这里最大的几间之一,多一个人也是住得下的。

想了想,文添祯还是叫起和尚。

“喂,和尚,要不要到我房间去。”大不了,让对方交点租金,也是可以的。

哪知这个和尚却不领情,摇了摇头。

“多谢文大夫美意,贫僧心领了。只不过这是修行的一部分,便不叨扰大夫了。”

呵呵!刚才接衣服怎么不说修行,哼。口是心非。文添祯斜睨了一眼和尚身上披的衣服,道:“随你吧。”

文添祯转头就走,和尚忽然叫住他:“多谢关心,出门在外且小心。”

文添祯缓缓转过身,对和尚这个嘱咐有点在意,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回房间的时候留了心眼,仔细地看过有没有关紧后才睡下。

后半夜就听到吵闹声了。

文添祯被吵醒,有人一直在敲他的门,屋外一片混乱,哭声喊声叫声混成一片。他心里就知道,糟了。

“开门、快开门!”外门有恶狠狠就要踹门的人,文添祯心想,这是遇上劫道的了,他一边感叹自己倒霉,一边迅速将可以自保的□□藏在身上。

门几下就被外面的人撞开,那些人文添祯记得,就是之前搬运货物的大汉。文添祯一下看见大汉手里的大刀,该死,文添祯立刻就怂了。

出门没看黄历,倒霉。

文添祯以看形势不对,也不敢反抗,被大汉押到了甲板前,乌泱泱一片,船上的人都被赶到这里来了,文添祯注意到很多人都是软l绵绵没有力气的样子,看样子是中了药的样子,船客当中包括船上的保镖,全被绳子结结实实绑住了,看来也是怕这些人反抗。

没有绑住的几乎都是老人女子小孩,哦,还有他。

大概他看起来太弱了。不过,当看到和尚也没有被绑起来时,他心里竟然还有点乐。啊终于有难兄难弟,至少他不是唯一看起来弱的成年男子。

文添祯被强盗一推推到了和尚旁边,被和尚及时出手扶住。每当这时候,文添祯就觉得对方的动作也太灵敏了,一点儿都不像个瞎子,可又实实在在瞎了,这也是强盗们没有绑住和尚的原因。

几乎没人以为瞎子能做什么。

文添祯注意到,见血的人不多,有些人受了伤,但没有死亡的,伤也不是很大。大约是提前喂过药的原因吧,文添祯看出来这批强盗有备而来,单看原本是船长副手的那个男人也和匪徒站在一起就知道。这是里应外合。

整艘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堆在一起,匪首翻着货物,有些恼怒。

“你不是这次会有条肥鱼吗?鱼呢?”这句话问的是内应。

“王、王老板!王老板往年的货都很不错。”内应指的是这次的富商,看来他们本来想宰的大鱼是王老板。

嚣张的富家少爷立刻怒对王老板:“王老板,看来这次都是冲你来的,你好哇,倒是连累到我们了。”富家少爷埋怨。

王老板被打劫已经够惨,这边富家少爷还火上浇油,他也生气啊,反正自己都被匪徒盯上了,倒不如再拉几人下水。

“呵呵,张少爷可是张家最受宠的长子,据说张家家财万贯连大门都是黄金打造。”

匪徒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也是条大鱼啊。

“你你你!”张少爷色厉内荏,对着王老板还能硬气几句,对上匪徒就怂了,他一眼看见匪徒脸上狰狞的刀疤,又对上对方手里发着寒光的大刀,心里生出畏惧。

“你快放了我!不然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张少爷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不是第一天了,一直仗着家中的权势为非作歹,凶名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