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熙熙诧异极了:“你还要去他公司上班啊?”

周垚点头:“当初达成合作关系的时候,我们也没在一起。都是成年人,公事公办。”

话锋一转,周垚又道:“再说,当初我是喜欢他,可他也主动招惹了我,我是不婚主义的事也没瞒过他。感情上,没亏欠,没对错。如今到了这步,责任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任熙熙一愣:“你真这么认为?”

周垚:“不然呢?自责难过,一直消沉下去?”

时间可以修复一切漏洞,这是周垚坚信的事。

……

不到一周,周垚恢复了晨运的习惯。

在公园里碰到仇母,一如既往地打招呼微笑。

周垚很久没有到仇家吃饭,仇母也知道为什么。

仇母发现不对,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周垚几乎每天都按时回到楼上的套间,经过仇绍的门口不停,也不像以前那样和仇绍出去,一切都陌生的回到了最初,好像她只是一个租客,对长辈依然有礼貌,只是生疏了。

仇母委婉的找周垚搭了几句话。

周垚一直低着头,听仇母握着她的手轻拍着,和她说体己话。

事实上仇母说了些什么,她好多都没听进去,脑子很乱。

只是那天上班路上,周垚已经开始认真打算找房子的事,最好是租在距离周孝全不远的地方,她不可能真的放下这个父亲不去看望,找个近点的也是给自己省时间。

……

无病呻|吟之后,总要恢复实际。

在有情人网站,一切都很平静。

客服部没什么机会接触到高层,顾问平时打交道最多的还是顾客和红娘,只是每到一个阶段,总需要向主导改革的仇绍汇报。

所幸安顾问是个积极且有升职企图心的人,她对于向上级汇报一事十分积极,周垚也不和她抢,只管让她冲在前线。

下班后,周垚也不会到隔壁街去找仇绍的车,心里想着还好他们的关系没有在公司公开,程翀吃了哑巴亏也没声张,否则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善后。

就这样上班下班,虽然住在楼上楼下,周垚却连续三天没有见过仇绍。

直到周五的晚上,周垚又一次加班。

晚上八点,肚子饿的胀气,她在茶水间找了一盒泡面,用开水冲开,然后就站着发愣。

愣了几分钟,定时器响了。

周垚按掉计时器,端起泡面。

谁知转身的瞬间,正撞上立在门口的那道身影。

仇绍站在那,目光漆黑且深沉。

不知道看了多久。

周垚猝不及防,手一滑,泡面掉在地上。

“啊!”

她下意识跳了一下,却还是被烫到了。

下一刻,门口的人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周垚腿上生疼,转瞬腰间一轻紧,双脚就腾空了,被他箍着腰举上桌子,悬空的脚腕被他握着抬起,低头敛目,看着那上面的一大块红。

“心不在焉的,烫着了吧。”

他的嗓音很低很淡,抽出几张面纸给她擦干净。

周垚定定的看着遮住他目光的那两排睫毛,看着那睫毛在他眼下投注的阴影,转而错开目光,轻声道:“我没事,不疼。”

仇绍手上一顿,转而从冰箱里找出几个冰块,用纸巾包好,递给她。

周垚接过,按在小腿上。

仇绍又去那扫把和簸箕,打扫地上的狼藉。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不可思议。

直到周垚的肚子叫了一下。

仇绍正在拖地的身影蓦然一僵,侧头看了她一眼。

周垚若无其事的拨了拨头发,其实腿没什么事,能走,就是表皮有点疼而已。

她又找出一盒泡面,又一次冲开,这回是小心翼翼的端到桌上,打算在这里吃完再回去。

然后,她走上前,一手搭在那扫把上。

仇绍眼里突然出现一只白皙柔软的手,视线定住,半响才抬眼。

周垚:“我自己收拾吧。”

仇绍没反对,松开手将扫把交给她,站直身子看她拖地。

片刻后,他问:“你晚上就吃这个?”

周垚“嗯”了一声,没回头:“你也赶紧吃饭去吧。”

又是一两秒的无话。

仇绍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收拾好了记得关灯。”

周垚:“嗯。”

皮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沉稳好听,渐渐的远了。

那一刻,仇绍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他就不该走这条路,不该想着经过客服部顺便看一眼。

客服部没看见,茶水间看见了。

那一眼,真能要了他的命。

……

转眼,又是几天。

广州来了个大客户,公司很重视。

客服部联合商务部出了几套方案,递交给上级。

那大客户一席几人,来到公司视察,浩浩荡荡,为首的女人听说气质非常,是所有女人都最向往的状态,是最精致的精装版。

周垚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张淳。

她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理论,有人说,女人有两面,对外人是精装版,对家人是平装版,男人娶了女人,便只能看到妻子的平装版,和外面女人的精装版了。

张淳来公司的这天,公司预定了某酒店豪华包间,招待贵客。

客服部要出一个顾问过去,讲讲业务,李洁首推安顾问,周垚没争取。

一整天,周垚都把精力放在对红娘的培训课上。

所有培训课都有录像,她自己拿回去看过,找毛病,以期每一次都能进步一点,多回答几个问题,多想到几个问题。

周垚不得不承认,讲课时的她,看上去比平时智商高出很多。

这几次,她讲到了时下都市女性恐婚、排斥婚姻,甚至不婚,这类人到婚恋网站找对象的初衷和诉求。

情感诉求人人都有,可这类女性更看重的是条件,是和自己在生活以及价值观上的契合度,毕竟结婚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妥协后的决定了。

既然妥协了,便更应该在其它方面苛刻一些。

毕竟,如果每个方面都将就,都妥协,都委屈,那这样的婚姻又能坚持多久。

下班时,周垚已经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口干舌燥,喝了两杯胖大海泡的水都不满足,连喘气都像是在折磨声带。

没想到走出公司大门,却遇到张淳一行人。

周垚和张淳的目光对上了,上前打招呼。

周垚:“张总。”

张淳笑了:“我还奇怪,今天怎么没见到你。怎么,晚上不一起么?”

周垚:“不了,我这两天身体有点问题,怕影响大家雅兴。”

说话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垚和张淳不约而同看过去,走来的正是仇绍,他身后跟着安顾问和商务部的张经理。

仇绍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袖子卷上去,没系领带,扣子解了两颗。

他的目光缓缓转移,落在周垚身上。

周垚目光闪开,回头对张淳说:“那我先走了,张总。”

转身走开一段距离,周垚从对面玻璃墙上看到身后的影子,一行人已经上了车,车门关上了,车子开动了。

车子缓慢加速,经过周垚身边,拐了个弯,很快就不见了 。

……

周垚站在路边,发呆了一会儿,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画室的地址。

她知道今晚的应酬不会太早结束,她正好去那边收拾东西。

到了画室,周垚将浴室的洗漱用品逐一放进包里,又上了二楼将留下的那套换洗内衣裤一起装好。

只是转身出去时,却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正是她和仇绍一起画的那幅,落款署名iris and leif。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直到手机突然响起,才如梦初醒。

接起来一听,周垚又是一愣。

是派出所打来的,说周孝全正在那里,让她把人接回去。

……

那后来的一路上,周垚心里都很不安。

她想不到周孝全的性格,年纪,能犯什么事,他也没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