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爬屋顶上,就在油毡革上面撒一点,整出点火苗就行。”龙龙小声说道。

“我真他妈服了。”小跟班踩着另外一人的肩膀,随后爬上了低矮的仓房。

“哗啦啦!”

汽油冲开房顶的积雪,泼洒在了油毡纸上,蹲在下面墙根旁的龙龙得意的笑了,随即小声喊道:“你浇匀呼点昂,快点整。”

五分钟以后,三瓶汽油全部浇完,小跟班跳下来,拿出防风打火机,随即用小石子卡住,最后直接扔在了房顶。

“滋啦啦!”

汽油吞噬着火苗,一秒以后,嘭的一声,火焰直接冲起十几厘米高,打火机瞬时烤炸了。

“走,走,快走!”龙龙看见火起,拉着两人翻墙就跑了出去,随后坐着面包车,扬长而去。

车上,龙龙翘着二郎腿,得意无比地说道:“这事儿干的漂亮,妈了个逼的,隋文波还知道是咱们干的,但又没啥证据,这不比你那个馊主意强吗?”

“是是是,你可牛逼了。”跟班叹服地回道。

东北大地,著名思想学家“林德彪伊”,林伟先生曾经说过,一个人要作死,那不光是提前会有征兆,而且还是别人拦不住的。因为这是冲动,愚昧,无知,等多种情绪集合下,才产生的结果!

“杀人放火”这四个字,可不是一个成语,更不是为了押韵,它是代表普通人所能触犯到的最严重的刑法。而龙龙则是无知的认为,伤害案是大罪,而放个小火儿,那他妈算什么事儿?

根本不叫事儿,最多蹲个十五天就出来了,这就是龙龙心里的想法。他完全不知道,98年发生在辽宁地区的一件案子,一个老农因为报复邻居,用火棍子把人家柴禾垛点着了,并且在无人伤亡,财产损失不超过五百的情况下,因故意纵火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杀个人,伤害的只是个人!

而放个火儿,那他妈可能伤害的是整个社会!

这能比吗?

……

腊月二十九,一场大火突兀间燃起,冷风狠狠刮着火苗子,几乎就在瞬间吞噬了易燃的油毡革,火势向西南而燎,数米长的大火苗子,先是点燃纵横交错的电线,电线杆子,然后排着金黄色的火浪,直接将隋文波所居住的房子席卷。

“轰!”

仓房房顶,在起火后不到两分钟直接被烧塌,木头,油毡革,保温板等残骸,带着火苗子坠落在仓房里面,一箱箱摆放整齐的塑料酒桶,连带着里面60多度的东北小烧,再次给这场大火注入了新的活力。

“恩?”

屋里,最先醒来的是媳妇桂琴,她听到外面有噼里啪啦的声响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随后坐在炕上向外望去。但由于火是从仓房燃起的,目前只烧到了房屋另一侧,所以,她没直接看见火苗子,而是看见外面红彤彤一片,并且闻到了无比刺鼻的烟雾味儿。

“老隋,老隋!”桂琴披上外套,使劲儿推了推旁边的隋文波。

“咋的了?”隋文波喝了点酒,脑袋晕沉的回头问道。

“好像着火了!”

“谁家着火了?”老隋睁眼问道。

“轰隆!”

就在这时,被烈火烘烤的砖墙,直接被侧塌的仓房砸倒,屋内溅起一股迷眼的灰尘,火苗子顺着另外一屋,直接窜了进来!

“扑棱!”

隋文波猛然坐起,光着脚丫子一步窜到地上,但眼前全是漫天的火海!

“哗啦!”

桂琴拿起脸盆,直接泼了一盆水过去。

“别他妈整了,孩子,孩子呢!”隋文波扯脖子喊了一句。

“爸,爸!”孩子在起火的那一屋,坐在小床上,在朦胧的烟雾中喊着。

“嗖,嗖!”

两道人影,疯狂的冲进了火海。

……

为什么东北冬天一着火,就很难扑救?因为一到冬天这里干燥异常,易燃物,比如木头,房顶,承重墙,这些东西里的水分已经被抽干,基本沾火就着。

而且消防对这种程度的火势,能力实在有限。外面天寒地冻,消防车的水枪一拿出来,喷不到两分钟,直接就能把喷水口冻死,所以,他们还要时刻准备着热水管。而喷到火场里的水,落在地上数十秒就全变成了冰晶,根本形成不了水力流动,从而抢救效果大打折扣!

还有,消防系统预备好的水箱,全都必须得放在保暖车库里,再加上道路湿滑无比,一旦遇到小巷,胡同,你连进都不好进!

而龙龙这个傻逼,因为自己的无知,让这个腊月二十九,充满惨烈。

大火整整燃烧了四个小时,数十家平房轰然坍塌,这个区域所有住户全部断电,只能从窗户中看见,那红彤彤的天,和消防官兵歇斯底里的吼叫。

第147章 孝子

一个小时以后,白涛江北别墅里。

“喂,谭秘书?我确实不知道,恩……我明白,你放心吧,我肯定让你过个好年,哈哈,不会有后续问题。”白涛站在落地窗前,身上披着白色睡袍,柔声继续说道:“好,好,恩恩,先这样。”

“涛哥,上面怎么说?”匆忙赶来的付饶,快速问了一句。

“呼!”

白涛回头看向了付饶,沉默半天以后,一边往沙发上走,一边指着他说道:“你办的事儿,你找的人,现在出事儿了,怎么解决?”

“……哥,我解决!”付饶站在原地,抬头说道。

“真能解决?”白涛再问。

“能。”付饶点了点头。

“好,你说能,那我就不问了。”白涛坐在沙发上,挠了挠脑袋,再次说道:“付饶,你上面是我,而我上面是很多人,出了问题,我可以托着你,但谁又能托着我呢?公司要啪的一声折了,你还是现在的付饶吗?”

付饶没有吭声。

“去吧。”白涛揉了揉脸蛋子,长叹一声说道:“谭秘书问我,事儿还会不会有后续问题,你想想,这话是啥意思。”

“恩!”付饶愣了两秒,随即转身就走。

空旷的别墅大厅里,白涛用遥控器闭了所有灯光,只身一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沉默多久以后,长吁一口气说道:“一家三口,作孽啊!”

……

半个小时以后,某玩牌九的场子里。

“妈了个逼的,这把肯定是天门!信我的,怼两千!”龙龙鸡头白脸地说道。

“啪!”付饶走进来,伸手拍了拍龙龙的肩膀。

“唰!”

龙龙额头冒汗的一回头,看见付饶以后说道:“你咋来了,哥?”

“有点事儿,出来说。”付饶扔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五分钟以后,楼下。

“咋了,哥?”龙龙嘬着矿泉水瓶子问道。

“……你给隋文波家房子点着了啊?”付饶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操,你都知道了啊?”龙龙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我没点他家房子,点的是仓房!咋了,出啥事儿了?”

付饶看着龙龙的表情,沉默一秒后笑着说道:“没啥事儿,隋文波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报案了!”

“报案能鸡巴咋地?烧个仓房,还判我死刑啊!”龙龙撇嘴回了一句,继续猖狂地说道:“他还没服软,报案了,是不?你等我出来的,我继续整他!”

“不用了,这事儿我跟他谈,换个方式!”付饶吐了口烟雾,随即拍着龙龙的肩膀说道:“你先出去躲躲,他家仓房烧的挺严重,你要进去可能得走程序,以后,我用你的地方还挺多,你别出事儿了。”

“哥,别的啊,大过年,你还让我跑啊?明天我还得回家,跟我爷过年呢!”龙龙挺不乐意地说道。

“躲躲吧,听话!”付饶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我去哪儿啊?”

“今晚有短途去黑河龙门的火车,你去车站联系个黄牛,买张票就走,到了龙门,有人接你!”付饶交代道。

“……行吧。”

“两万块钱,你拿着,不够给我打电话!”付饶从风衣兜里掏出了两沓子钱,随后递了过去。

“哥,我龙龙就花过你的钱,也就给你办过事儿。”龙龙接过钱,咧嘴笑着说道。

“别说了,去吧。”付饶笑着摆了摆手。

“行,那我走了。”龙龙将钱揣在兜里,随即掉头就走。

付饶看着他的背影,随后突然喊着问道:“你带去的那两个人,知道你办的是什么事儿吗?你跟他们提过,涛哥和我吗?”

“哎呀,我带他俩去就是站脚助威的,他知道是公司办事儿,但具体办啥事儿,他们不清楚!哥,我再傻,也不可能跟他们说这些。”龙龙随口回了一句。

“啊,行,我知道了。”付饶一笑。

“走了。”龙龙摆了摆手,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扬长而去。

……

当天深夜,沈阳经停在哈尔滨的列车,从火车站出发,赶往黑河市,途径龙门镇。

龙龙是从黄牛那儿买的站票,而火车上人挤着人,寸步难行,龙龙站在下车通道处整了张报纸坐下,随后跟两个春运回家的小伙子喝上了。

……

与此同时,市里大案队已经将隋文波家起火,定位为恶意纵火案件,因为技术科在残骸里发现了汽油,和扔掉的汽油瓶子。

交通局给了附近区域的监控支持,四五个画面以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郭爱龙。

深夜一点半。

郑可带队找到了龙龙家,但一无所获,因为龙龙家只有一个老头,他接待了前来办案的刑警。

“大爷,郭爱龙在家吗?”郑可扫了一眼屋内问道。

“不在啊,他明天回来。怎么了?”老头披着外套,拄着拐棍问道。

“有点案子找他调查!”郑可将目光聚焦在了,厨房的年货上。

“……这小兔崽子,又他妈惹货了!”老头戳着拐棍骂道:“这次你们狠点收拾着,关他个十五天,这孩子没有犯大罪的胆儿,但确实有点游手好闲!”

“大爷,就您和郭爱龙一块住啊!”

“恩,他爸死了,他妈跑了,是我把他拉扯大的!”老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