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天叔的回应声。

“吱嘎。”杜子腾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屋内就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把破椅子,一个床头柜。而周天此刻满面红润,嘴里大口喷着酒气,整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些熟食和啤酒瓶子,看样是没少喝。

“咋还喝上了呢?”杜子腾十分迷茫的问了一句。因为今天是公司干活第一天,烂事儿一个接一个的发生,而大家忙的也都不可开交,所以,他不明白为啥周天还有心情在家喝酒,并且白天的时候,也没见到周天本人。

“暖暖胃。”周天喝的确实有点迷糊,他拿起装满黄色液体的酒瓶子,挺来劲儿得又闷了一口。

“……那啥,军哥说车那边出了问题,人家不租了,他让我问你咋整?”杜子腾挠了挠脑袋,无语的问道。

“我鸡巴咋知道怎么整啊?这事儿他自己想办法吧。”周天抓起一个鸡爪子,挺香的咬了两口。

“……我就把你的原话跟他说了啊?”杜子腾斜眼问道。

“恩,你不没事儿了吗?没事儿就出去吧,我喝完得闷一觉。”周天缓缓摆了摆手。

“叔你这生活……比总理都好,带劲。”杜子腾阴阳怪气地说道。

“费用在桌子上,拿完滚犊子。”周天头都没抬。

……

道里区新阳路头。

“庆杰,你让他们轻点刨地面,那雪铲都他妈在地上干出火星子了。明儿人家来检查,你给地上刨的全是坑,咱咋跟路政的解释啊?”林军抱着肩膀,裹着破旧的军大衣站在零下三十多度的街头,喊的声带沙哑,额头冒汗。

“姐夫,姐夫。”杜子腾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走到林军身前说道:“我问咱周天大祖宗了,人家原话是这样的,他说,我鸡巴咋知道怎么整啊?这事儿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他说的?”林军顿时一皱眉头。

“原话!”杜子腾撇了撇嘴,点了根烟继续说道:“姐夫,天叔真有点不靠谱。咱在零下三十多度天里冻着,他白天一天不见人,晚上一回来就开喝,床下面插着电褥子,那是一口小酒,一口菜,喝的老不是人了。我他妈寻思管他要个鸡腿吃,话还没等说,他就让我出来了。”

林军听到这话没吭声。

“军,我也纳闷呢,你说这天叔干活帮不上忙,一天天净用嘴。今天白天我打电话找他拿雇车用的全款,他还让我先拖一拖,说是晚上再给!如果不是他办事儿拖拉,咱说不定就把车雇出来了。”方圆皱眉补充了一句。

“他身体不好,你让他跟着扫雪,那不是难为人吗?岁数大了,人可能懒点,你别没事儿嚼舌根子。”林军冲着方圆开导了一句。

“我没嚼舌根子,就是唠叨两句,天叔人还是不错的。”方圆抽着烟,挺认真地回道。

“嘀铃铃。”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林军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小军,我老彭,你托我那个事儿,我帮你联系了一下,你过来吧,我们在东北炭火楼吃饭呢。”彭国强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叻,彭哥。”林军答应了一句,随后和方圆坐上面包车,就急速赶往彭国强所说的地点。

半个小时以后。

东北炭火楼大厅内,彭国强和两个中年坐在靠窗位置正在吃火锅。

“彭哥。”林军穿着脏了吧唧的军大衣,脚上蹬着靴子走了进来。

“啊,来了啊!”彭国强放下调料碗,随后站起来,冲着林军耳边说道:“左边这人叫大韩,人是我交通局一个同学介绍的,事儿你们谈,我和我同学去旁边坐一会。”

“好叻。”林军立马点了点头。

“明子,走,换个桌坐坐。”彭国强招呼了右侧那边的中年,随后俩人去了另外一桌坐下抽烟唠嗑。

“唰。”

林军和方圆坐在左侧那人的对面,中年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随后直爽地说道:“事儿老彭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也挺急,所以咱俩先谈事儿,后再喝酒交朋友吧。”

“韩哥,那我就直说了,活儿我接了,现在车没有了,你看你多少钱能租给我?”林军快速问道。

“中磊不好惹,我虽然没给他干过活儿,但也算是一个圈子里的,得罪他,我犯不上。所以,你得告诉我为啥帮你。”韩哥也就四十岁左右,人长的浓眉大眼,穿着朴素,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我多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费用。”林军咬牙说道。

“不光是钱的事儿,还有呢?”韩哥继续问道。

“韩哥,只要让我喘过这口气,那在清雪这个行业里,有我,就没有中磊!!!”林军似乎摸到点门路,指着桌面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就对了,我他妈也烦他!事儿就这么定,你把饭钱给我结了,我一个小时之内,往清雪区给你怼十辆铲车,十辆推土车,哈哈!”韩哥霸气无比地说道。

第73章 坎坷不断

林军和韩哥在谈事儿的时候,清雪现场也在继续忙碌着。

清雪的流程是这样的:由于融雪剂对江水污染,环境污染,和道路损坏有着相当大的影响,所以,路政对融雪剂的使用量有着明确要求,根本不让多用,甚至以后都有禁用的可能。

那不让多用融雪剂,道路冰面就只能靠人工用铲子清理,或者用铲车往下刨。如果实在刨不下来,那就用铲车的铲头竖起来磕地面,把地上的积冰区磕成减速带那种形状,这样能增加摩擦力,而车辆的轮胎即使打滑也能停住。

可清理出来的冰碴和积雪往哪儿弄呢,总不能放在大马路上堆雪人吧?

所以,每年清雪路政都会安排专门的雪场,有的是扔在大型公园,有的是专门倒在被圈起来的农用地里。

晚上,九点半左右。

张庆杰负责清理的新阳路路段,已经装了整整三卡车的积雪。由于没有推土机推雪,所以,三卡车积雪全是用铁锹一点一点扬上去的。

卡车很少,大部分的积雪还没清理出去,所以,杜子腾告诉张庆杰说:“庆杰,别磨蹭了,你先把这三车雪送去雪场,然后赶紧回来继续拉。”

“我自己去啊?”张庆杰问道。

“让小岩跟着你,你一个人招呼不过来。”杜子腾扔下一句,随后喊道:“小岩,小岩,你跟庆杰去一趟雪场呗。”

就这样,五分钟以后,小岩就跟张庆杰一块坐车去了雪场,俩人还带了六个工人卸雪。

三台货车越开越偏,直奔着哈尔滨植物园赶去。由于道路湿滑,所以,足足开了将近四十分钟,三台车才到了地方。

“单子。”植物园后门的保卫室里,一个壮汉喝着茶水,从室内推开小窗户冲车内的小岩喊道。

“唰。”

小岩递出去单子,壮汉接过来扫了一眼回道:“去吧,进去左转,往苹果树园那边走,看见圈出来的空地卸货就行。”

“妥了。”小岩答应了一声,随后催促着司机就走。

而保卫科里的壮汉直接拿起对讲机说道:“威哥,人进去了。”

……

雪场里。

“往后倒,再往后半米,然后开翻斗就行。工人先下来,别在上面站着,一会车斗再砸着你……!”张庆杰干活很认真,而且很负责。他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孩,家里条件不好,而且以前在市区混当,弄的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林军给他的工作,他很珍惜,干的也非常卖力。

“吱嘎。”

就在卡车要打开翻斗往下扬雪的时候,一台老款沃尔沃缓缓停在了路边,车上面走下来一个中年,身后跟着三个人,有一人身上还背着一个长条的羽毛球包。

“逼崽子,你过来。”领头中年背着手,扭头吐了口唾沫。

“唰。”

张庆杰一回头,随后看见对方的中年愣了一下,迈步就走过去问道:“咋了,大哥。”

“彭!”

中年双手背后,抬腿就是一脚。

“噗咚。”

张庆杰没有任何防备,脚下一滑,直接掉在了雪坑里。

“操尼妈,你说咋地了?谁让你把雪往这儿卸的,你卸这儿了,我的车卸哪儿啊?”中年皱眉骂道。

“……!”张庆杰甩了甩脖颈子里的积雪,随后站起来就说:“大哥,公司让我们卸这儿的,你有事儿说事儿,怎么还打人呢?”

“啪!”

中年回头就是一个反抽,再次将张庆杰扇了个趔趄,随后他左手抓起张庆杰的头发问道:“林军呢?”

“……我不知道!”张庆杰直视着中年的目光,头发上的帽子掉了,头皮被中年抓的生疼。

“你告诉他,刘威找他呢。”中年扫了一眼张庆杰,随后摆手冲着自己人说道:“走了。”

“我槽尼玛,干啥打人啊?”远处小岩跑过来,手里拎着个雪铲,抬手就奔着中年的脑袋拍去。

“嘭!嘭嘭!”

中年身后的三个人冲上去,一人掐住了小岩的左手,剩余两人一人一拳将小岩搂倒,随后三个人围着小岩噼里啪啦的一顿猛踢。不足十秒,小岩躺在地上满头是血。

“别打了,小逼崽子一个,咱找的不是他们。”中年坐在车里招呼了一句。

“你他妈的还挺猛,有点深浅没?这是中磊的兄弟,威哥!”青年一边冲着小岩骂着,一边又踢了两脚,随后才领着另外两人上车走了。

……

半个小时后,机场路附近的转盘道。

威哥的老款沃尔沃停滞,他的人以检查工作为借口,找到了杜子腾和葛壮壮。

“你是带队的啊?”青年梗着脖子问道。

“咋了,大哥?”杜子腾被问的有点懵。

“咋了你妈逼!有他妈这么干活的吗?清雪车安没安防滑胎,拉这么多货,你出事儿咋整?”青年完全就是一幅我要找茬的架势。

“我出不出事儿跟你有啥关系?”杜子腾愣了半天,完全不可思议的问道。

“草泥马,你还犟嘴!”青年蹦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扑棱!”

杜子腾往后一退,被打懵了。

“你干啥啊?”葛壮壮伸手就要掐青年的脖领子。

“哎呀,你还要动手?”青年一笑,单手从后腰处拽出一把纯纯的八一刺,直接顶在了葛壮壮的肚子上。

“彭!”

同时,杜子腾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旁边一人,一棒球棍子干在了地上。

“知道因为啥打你吗?小鸡巴崽子,你他妈再没大没小的,我把你嘴缝上!”青年扔下一句,随后大摇大摆的领人上了车。

老款沃尔沃起步,威哥坐在车里舔了舔嘴唇,随即拿着电话说道:“小鱼啊,你那个事儿我给你办了,但林军没找到。我先回去睡觉了,这事儿你别跟磊哥和北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