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野带回了满满一马车的米面,还有几口储水用的大缸。

他一进村儿,就被无所事事的村民们盯上,一路跟着马车后面到了沈阿婆家。

刚刚夏收完,交了税之后,虽然每家里都多少都还有些余粮,但如今大旱,田里的庄稼全部旱死,到了秋天,颗粒无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夏收的粮食勉强能撑到秋收,可如今已然清楚秋收无望,村民们自然开始愁苦。

如今见着宿野给沈阿婆搞来这么多的粮食,个个都羡慕的眼睛发红。

沈阿婆却不管他们,回头喊了黎音和苍玲过来和宿野一起将东西全搬进了自家院子里。

丈夫儿子没了之后那几年的日子,沈阿婆永远记得。

她不记恨村里人已经是她大度,但也绝对没有那么宽容,做不到以德报怨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样的灾荒年里,她最重要的就是要照顾好她的几个孩子!

“白临府辖下的各个县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干旱。”

搬完东西,宿野洗了把脸,跟黎音和沈阿婆几人说起这次灾害。

沈阿婆将擦脸的布巾递给他,愁眉不展的道,“这可怎么是好啊?”

“阿婆放心,朝廷不会不管的。”

黎音在一旁开口,一般这个时候,朝廷都会拨赈灾款粮,如果上面当官儿的靠得住,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就怕当官儿的靠不住,赈灾粮款由朝廷下拨到各县镇,期间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每个人都啃一口的话,最后还有没有钱粮能到灾民手里就难说了。

但这些情况黎音并没有跟沈阿婆提起,免得她更加担心。

“阿黎说的对,朝廷不会不管的。”

宿野看了一眼黎音,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们这些人想活下去简单,但整个白临府几十万人口,如果得不到救济......

黎音低垂下眸,睫毛长且浓密,像彩蝶的羽翼一般轻轻颤动。

这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够管得着的事情。

她只要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就好了,旁人如何,与她有何干系?

宿野不知道黎音在想什么,以为她在忧心,走过去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别担心。”

黎音抬头,目光对上他的,“家里有粮,井里有水,担心什么。”

“呵呵。”宿野朗笑出声,“谁也不知道这场干旱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还是要有备无患,明日我去山里找找水源。”

黎音挑眉,不置可否。

第二日,黎音和宿野一起进山,临行前,沈阿婆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们到深山里去。

黎音接过阿婆准备的水囊,乖巧的点头应下,然而转头就跟宿野一起进了清莲山深处。

就在他们二人离开后不久,孔娇带着廖盼儿正在往小苍村儿赶。

两个人都带着长长的惟帽遮掩,廖盼儿还撑着一把红色的纸伞遮挡灼人的阳光。

“红莲姑娘,你可要说话作数。”

眼见前面就是小苍村了,孔娇不放心的又提醒了廖盼儿一句。

红莲是廖盼儿在兰香院的花名,她隐在惟帽之下的脸上闪过不奈之色,语气却依旧娇娇柔柔。

“呵呵呵,放心,我说话一向作数,还有多远才到?”

孔娇用帕子擦汗,然后指了指小苍村村口的大银杏树,“前面就是了。”

天气热的不行,脚下的土地都裂着缝隙,她们的马车刚刚坏在了路上,这一段路走过来,孔娇的汗就没停过。

快到村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红莲姑娘,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

孔娇怕被宿野认出来,怎么都不肯进村儿,廖盼儿嗤笑一声,“好,不要乱跑哦。”

说完,一个人撑着伞扭着水蛇腰进了小苍村。

在村里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一个村民,廖盼儿用一锭银子让其带路,成功找到了宿野的家。

只不过门上着锁,主人不在家。

廖盼儿勾勾红唇,心中雀跃不已,总算是被她找到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找到吗?”

没多久功夫,孔娇就看见了廖盼儿的身影,这么快去而复返,让孔娇担心起来。

她其实也不确定宿野有没有住在村里,但这里是宿野的老家,即便他不住在这里,也能够打听到一些他的情况。

廖盼儿答应过,只要自己帮她找到宿野的消息,就会把自己弄出兰香院,去过自由的日子。

“找到了。”

廖盼儿心情颇好的转动着伞柄,“走,回去吧。”

“你们见过了?”孔娇从一块大石上站起身。看着走来的廖盼儿。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她气儿都没喘匀呢。

廖盼儿转着伞走在前面,“没有,人不在家,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住处,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孔娇连忙跟上她,不停的用帕子擦着汗。

“那姑娘什么时候把我从兰香院弄出去?”

廖盼儿在孔娇面前展示过自己的实力,所以孔娇才愿意带着她来找宿野,十分相信她能够把自己解救出去。

她在妓院里被虐待多年,做梦都想着能够逃离,如今看见了一丝机会,自然是死死的巴住不放,生怕廖盼儿会反悔。

“急什么?”廖盼儿媚眼瞟着孔娇,“你先跟我说说,你跟宿野是什么仇什么怨,他为什么要把你弄进青楼里去?”

孔娇脸色微微一僵,擦汗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她的后母,他就是记恨我在他小的时候打过他几下。”

“就这样?”廖盼儿明显不信。

孔娇只得又道,“还不给他饭吃,后来他偷了家里的银钱跑出去,再回来,就寻我报仇来了.....”

孔娇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真真假假的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情糊弄廖盼儿。

但事实到底如何,只有廖盼儿自己清楚,有些事就是死她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不然宿野绝对饶不了她,她的下场会比现在凄惨上百倍千倍!

“你还真是坏啊!”

廖盼儿听完孔娇的叙述,娇笑着看她,“不过我喜欢。”

真是可惜了这女人不会武功,不然留在身边还能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