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看啊,冬儿妹妹,我没觉得你在信口开河吹嘘呢,我倒是觉得你说的很符合实际,我真的觉得易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在我这里干,的确是屈才了,我真的觉得,要是易克干我这个位置,一定会干的比我好。”秋桐诚恳地说。

冬儿笑了下,似乎有些自豪,还有些苦涩:“秋姐,你高抬我们家小克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在你手下混口饭吃,别的不讲,只要你能多照顾好多给发点奖金也就知足了。我现在对小克没别的要求,只要能多赚点钱,也就算是可以了。”

“冬儿妹妹,钱当然是会赚的,不过,事业也还是要做啊。”秋桐说。

“事业?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有钱了就有事业了,没钱,什么都是白搭,钱赚地多少就是事业成功与否的标志,事业再成功,没有钱,都是空话!在现实的社会里,什么是人生价值,我看,就是钱的多少。”冬儿说。

“呵呵,我不这么认为,这人生还是有很多追求的,人生的价值不仅仅是钱。”秋桐说。

“那是自然,秋姐,你是老总,有地位有钱有权,什么都不缺,哪里会体会我们这样小小打工仔的心情呢,我们第一位的是生存,生存下来,我们才能去谈精神领域的东西,没有物质,谈何精神?这年头,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现在还不够这个资格谈什么很多的追求,我们目前能追求的,就是钞票,等有了足够的钞票,我们一样能坐在那里大谈人生的精神享受和追求以及奋斗还有人生的价值。”

冬儿的话让秋桐神色有些尴尬,秋桐勉强笑笑,一时无语了。

冬儿吃着草莓,看着秋桐,忽然冒出一句:“秋姐,你是个大美女,不知有多少男人能被你迷死。”

说着,冬儿又扫了我一眼。

秋桐脸色微微一红,接着说:“冬儿妹妹开玩笑了,妹妹你才是美女呢。哎——对了,妹妹,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说着,秋桐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橱子前,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冬儿面前,把盒子递给冬儿:“前些日子我一个在法国留学的大学好友回来,送给我这个——法国香水,我都是在公家单位上班的,不要整天喷这玩意儿,再说我也不爱打扮,就送给妹妹吧,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

冬儿打开盒子,我一看,这香水可是名牌,价值不菲。

冬儿显然是是识货的,眼前一亮,看了又看,然后又看看我,我不做声,扭脸过去。

冬儿显然是知道我不同意的,怎么能随便人家接受这么高档的东西,于是恋恋不舍地把盒子盖上,还给秋桐:“谢谢秋姐好意,只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秋桐急了,硬把东西塞给冬儿,说:“哎——妹妹,干嘛这么客气啊,我可是真心实意要送你的,什么贵重礼物啊,这东西,在我这个不识货不会用的人这里,毫无价值。妹妹这么天生丽质,才配得上用这东西呢,在你身上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呢,你可千万别拒绝啊,不然,我心里会很失望的。”

“这——”冬儿显得有些犹豫,又看看我。

“妹妹,你看易克干嘛啊,这是我们姊妹的事情,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东西,不要征求他意见,拿着——”秋桐笑着,把东西装进了冬儿的小包里:“你要不要,这东西在我这里最后的结局就是过期变质,成了垃圾。”

“那就谢谢秋姐了。”冬儿做盛情难却状,顺水推舟收下了礼物,开心地笑了下,接着又不好意思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按说我应该回赠秋姐礼物的,只是,我们现在是穷人啊,买不起高档的东西送给你。”

秋桐忙摆手,认真地看着冬儿说:“冬儿妹妹,千万别这么想,别这么说,我送你东西,可不是为了要你什么回报。我虽然在这个公司做总经理,但是是在公家的单位里干,都是拿工资的,也不是什么富人,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好朋友。再说了,易克在单位里干地这么好,对我的帮助这么大,我们单位体制的原因,我也不能随便乱奖励他,正好送妹妹一个礼物,也算是表达我对易克的感谢之意,所以,妹妹你就心安理得收着就是。”

冬儿听秋桐这么一说,心里似乎觉得平衡了,笑着说:“秋姐,小克在单位里,还得多靠你提携扶助,哎——等我家小克以后发达了,做大了,我们一定好好回报你。”

秋桐呵呵笑了:“我看得出,易克是个人才,是个卓越的经营管理人才,我这尊小庙,早晚是容不下他的,易克能做大,那当然好了。我真的很希望易克能在更广阔的田地里有更大的作为,易克能拥有自己的事业,能做大老板,我想,这一天,一定会有的。”

秋桐这话我听了心里一阵发热,我知道这是秋桐的真心话,这是她基于对我能力的了解而说出的预见和祝福。

冬儿听了秋桐的话,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伤感,似乎是意识到我现在现实,想起了过去的我。

又聊了一会儿,冬儿站起来说要走了,临走前,冬儿提出到我办公室去看看。

秋桐没有陪同,我带冬儿去了我的办公室,曹腾不在。

冬儿站在我简陋的办公室里转了了圈,然后对我说:“你办公室里两个人?那个人是干嘛的?”

“另一个部的经理,叫曹腾!”我说着,看着冬儿的眼睛。

我知道冬儿前天晚上刚和曹腾一起吃过饭唱过歌。

“哦……”冬儿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似乎曹腾她根本就不认识,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两个部一个办公室,够寒碜的,可怜的小经理。”

我没有说话。

冬儿又对我说:“秋桐这个人,倒还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着冬儿。

“这人很会来事,到底是混官场的,很有眼头,很会拉拢下属。”冬儿说。

“你这话是何意?”我说。

“何意?你没看出来?”冬儿说:“她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热情,为什么要送我那么贵的礼物,这不明摆着,是在做给你看,让你对她领情,让你对她感恩,让你今后更加努力为她出力卖命呗,利益下的交易罢了,什么同事感情,什么朋友友谊,都是幌子,屁话。”

“你——”我一时被噎住了,瞪着冬儿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冬儿会如此理解秋一番好意。我知道秋桐是因为我才会给冬儿送礼物,但是,秋桐绝对不是出于冬儿所说的原因才这么做。

冬儿考虑问题太现实了,现实地让我觉得可怕。

“我什么我?”冬儿瞪眼看着我:“你少冲我吹胡子瞪眼的,在外人面前,我会给你留足面子,让你做个风光的大老爷们,只有咱俩的时候,你少给我来……哼,就算我刚才说的不对,你也不用冲我这样。就算她不是这个原因,那么,也一定是出于心虚。”

“心虚?什么心虚?”我看着冬儿,一时没搞明白。

“你说呢?”冬儿冲我一瞪眼:“我问你,中午你俩出去干什么去了?”

“吃饭去了啊,刚才秋桐不是说了!”我这是心里倒真有些发虚了,虽然我和秋桐什么都没干。

“吃饭——哼,干嘛只有你们俩一起吃饭?为什么没有别人?吃个盒饭还得开车出去?吃个盒饭还得吃一中午?”冬儿一连串问道:“别告诉我你们俩在一起利用吃饭的时间谈工作,太俗套了这理由。我看,她就是看到我突然出现,感到心虚,一个劲儿邀请我坐坐,然后又给我送礼物。我给你说,小克,别忘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牛叉的小老板啊,整天美女围着你转。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也就是我对你一片真情,对你不离不弃,那秋桐,就她那身份那地位那身价那容貌,她会看上你?你别做黄粱美梦了,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你只不过是为她出憨力的一头老黄牛罢了。人家的未婚夫那天你不是也说了,那是大老板,有钱人,现在的你何以比得上?所以,我提醒你,小克,你给我保持清醒头脑,少捣鼓那些洋动静。”

冬儿伶牙俐齿一顿数落,我连插话的空儿都没有。

本来我还想质问她前天晚上的事情的,竟然她就一直没有给我机会。

“好了,不给你说了,我要走了,去上班了,不用你送,我打车走!”冬儿说完,看了看手表,急匆匆下楼就走了。

我站在走廊里,目送冬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怔怔看着阴霾的天空,忽而一阵风吹过,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春风挟裹着春雨,击打着我的脸庞,打湿了我的头发,我郁郁地转身,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