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鼓起的包自然是蛊虫堆积缠绕在一起所形成的,转瞬之间,郝连澈后背处积累的小包远远看去犹如蟾蜍的那层表皮,密密麻麻的鼓起,让人既害怕又觉得恶心。

晏七七用手掌探了探郝连澈的体温,和刚才相比貌似下去了些,但还是很烫手。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也不再急着喘息了,整个人犹如坐化一般,变得非常安静。晏七七知道郝连澈灼烫的体温能降下去一些和她刚才的方法没有一点关系,应该是和他后背突然冒出来的那些蛊虫有关系。

再度看去,那些小包犹如一排排分布整齐的脓包,表皮薄如蝉翼,眼看着就要破皮而出。

这种情况晏七七也是第一次见,要不是她心理素质过硬,她真怕郝连澈来个异变,变成一个怪物。

就在这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郝连澈又开始剧烈的颤抖,后背密集的脓包越来越大,晏七七突然福至心灵,身手快如闪电,拿起医药箱里的薄铁片对准脓包就是一划,瞬时一股绿色到发臭的液体就飞溅了出来。

还好她躲得快,腥臭的液体才不至于减到她身上。

可是晏七七熟读医书,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了,她往地上看了一眼,眸光瞬间一凝,这竟然是寒毒!

难怪,事已至此,她心中尚未解开的谜团悉数都有了答案。

郝连澈没有骗自己。

他们初遇的时候,大夏天别人都是春衫薄褂,只有郝连澈一个人穿着厚厚的雪貂,三九天的寒冷天气,别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包成一个大粽子,也只有他一件单卦。

郝连澈的体内不光有寒毒,还有热毒,这应该是从娘胎里都带出来的病,也只有他毅力强,拖到现在,竟然还能治好。

这样气息紊乱导致体内温度失衡的病……晏七七看向郝连澈的眸光越来越沉,甚至还带着一点怜惜,只怕……他小时候受的折磨还不轻。

只是现在还不是心疼他的时候,晏七七看着这些,突然就想到了医书上常常说起的挤脓疮的方法,可能郝连澈早就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借助蛊虫来调解自己体内的两种气息,刚才那发臭的液体也能借机排出来。

毒不能解尽,只能慢慢来,可想而知这么多年,郝连澈受了多大的折磨。

事不宜迟,晏七七强凝住心神,出手快准狠,手中薄铁片飞出,瞬间就将那些脓包清理的差不多了。飞溅的液体让整个偏殿都弥漫着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晏七七本来以为把这些脓包戳破就没事了,可没想到会越来越多。

晏七七乍然一震,手里的薄铁片没有再挥出去。

因为她发现,要是再这么割下去,郝连澈不光醒不过来,还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她看着那些再度鼓起的脓包,是在郝连澈后背的经络上显现,顺着脉络看过去,都是原先脊背处的那团小红色的蛊虫游移过去的。

难道,原因在这里?

那些蛊虫顺着经脉游走的方向吸取让郝连澈难受的毒素,然后再顶破表皮将毒素排出来,只是人体经脉有几百处,只怕到时候毒素没排干净,郝连澈先死了。

如果……让那些毒素只朝一个方向流转,那会不会容易的多?

晏七七脑中倏地闪过这个念头,又觉得这可能会是个可行的方法,事不宜迟,她愿意一试。

不得不说晏七七很聪明,她发现那蛊虫只在后脊背处打转,手中银针翻转,转瞬间都封住了郝连澈后背的几个大穴。

经脉被封后,那股在他体内游移乱窜的气息渐渐的转变成了一股绿色缓缓的想要冲破她已经封住的穴位,事不宜迟,晏七七手指按压,硬生生将那股气赶往郝连澈的脊背,果然,不多时就见那群蛊虫将那绿色的气息吞噬的一干二净。

身体又变成了绿色。

这时候晏七七也不敢松懈半分,如法炮制了将近一个时辰,郝连澈脊背处的红色蛊虫才完全被引了出来,地上金盆里的毒液已经漫过了盆底,郝连澈高烧不退的体温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来回一折腾,外头已经有内侍监了打更了,晏七七抬头一看,远方鱼肚渐白,竟然快天亮了!

好家伙,为了把郝连澈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她竟然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

为了以防万一,晏七七再次给郝连澈走了一遍银针,确定他体内再也没有残存的蛊虫之后,她才替他重新擦拭了一下后背,换来侍女,将郝连澈抬到了自己的床上。

偏殿内已经污秽不堪了,这毒液恶臭扑鼻,原先的偏殿内要大清洗后才能再住人,又不能让郝连澈睡在地上,所以只能将他抬到自己的寝殿中。

望着还在沉睡的郝连澈,晏七七有些哭笑不得,这避嫌避的真是太好了,避来避去,竟然还是她亲自将郝连澈重新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内……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晏七七又累又困,整个人累瘫了完全不想动,她干脆想了个懒方法,拖起榻上另外一床云锦被,和郝连澈一头一尾调转了个方向,蒙上头开始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晏七七总觉得自己的眼睫毛很痒,她伸手挠了挠,那痒感顿时就没有了,可还没等她再睡过去,那熟悉的痒感又上来了。

她紧蹙着眉头,想翻个身继续睡。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温柔的叫声,“七七,我的毒是怎么逼出来的?”

晏七七累得不行,又不想废话,脑子一抽顺嘴就答,“用嘴吸出来的,满意了吗?别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