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澜一个外人都知道,如今的晏国,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接二连三的被晏帝责罚,朝中那些支持他的人早已经调往各处,如今的太子在朝中无权无势,空有虚名而已。

这着实能算得上是晏国建国以来最惨的太子。

此时叫他过来,大概也是没办法了,太医们手足无措,皇后又横插一杠子,果然和他料定的一样,这宫里波云诡谲,晏帝生病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晏帝的寝殿说不上有多奢华,只是这大白天的,周围的窗帘都紧闭着,就连龙床上的床帘都密不透风的挂着,一进寝殿,星澜吸了吸鼻子,闻见了一股十分古怪的气味。

那气味甜腻中带着腥味,有股说不出来的恶心。

星澜行医多年,从未闻过这种味道,他眉头微蹙,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晏洛谦观察入微,倒是一眼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星澜大人,您怎么了?”

没有见到人,此时星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往前走。

晏洛谦也没追问,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晏帝内室寝宫中。

床帘被人缓缓拉开,晏帝就躺在那里。

星澜走过去一看,眉头凝结的更紧了。

晏帝和一般生病昏迷的人不同,别人生病气息微弱脸色发白,他倒好,就跟沉睡中的人一样,不光面色红润,甚至就连呼吸都比别人急促。

“星澜大人您看,父皇这是什么病情?太医们都束手无措了。”

星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挥手屏退了侍从,连脉都没搭,径直掀开晏帝的被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晏帝穿着金黄色的睡袍,他也没有让人脱下,眼神逡巡着,一直往下看,然后在晏帝的腹部处停了一瞬,神情更沉重了些。

晏洛谦一直关注着星澜的面部表情,见他越来越严肃的脸,心情也越来越沉,“星澜大人,您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星澜将棉被缓缓放下,转头看着晏洛谦,欲言又止,“殿下,陛下没什么大碍,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还不等他问清楚,星澜走到案台边,提笔沾墨写了一个方子交给了他,“请太子按照上面的药材去吩咐人煎药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恕在下无能为力。”

话已至此星澜也没有再停留片刻,竟然径直走了。

晏洛谦将方子拿给太医看,太医们左看右看都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方子上写的都只是一些凝神静气的补药,和他们开的相差无几,晏洛谦这回真是束手无策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吩咐太医去熬药,自己在宫里守着。

后来又觉得不放心,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有太医煎药他还是自己去看着比较稳妥。

他大概是真没把自己当太子了,事事亲力亲为。

太医院离陛下的寝宫并不远,晏洛谦没有惊动任何人,想自己悄悄的去。

他走的不快,隐约看见前面走着的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就算是看出来了,他也不敢大声叫,几乎是小跑着追了上去,在距离不过三丈远的地方小声开口,声音还略微有些紧张。

“七七?”

晏七七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许久不见的晏洛谦。

她嫣然一笑,像是很讶异在这里碰上太子,表情却十分坦然:“太子殿下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每次碰见晏七七的时候,晏洛谦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有一些紧张。

多日不见,七七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原先也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今日一见,晏洛谦恍然觉得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空隙就这么被填满了。

春风拂面,晏七七就这么笑容满面的看着他,竟让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又抖了一抖。

“我,我过来看一看父皇,父皇病了,刚才星澜也来过,又开了一点药,我不放心,所以想去看一看。”他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像是生怕晏七七会走掉一样。

“我刚才也去探望陛下了,但是被皇后娘娘派来的侍卫拦住了不让进,我也不想跟她争论,所以就回来了。”

就算晏七七不说,晏洛谦也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不待见她,能让她进去探望晏帝也是不可能的事。

晏洛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不想让她走,神情有些犹豫的开口,“七七,星澜大人告诉我说,这一些都要靠父皇自己熬过去,他医术这么高明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说,就连他都束手无策了,父皇是不是……”

剩下的话他竟然不忍心再说下去。

“不会的,陛下身体健康,应该没事的。”她发现自己除了说这些,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太子。

从心底来说,她一直将晏帝当成了君主,而不是一位父亲。

她从头到尾一直恪守的是君臣之礼而不是父女之情,所以就算皇后阻拦她入陛下寝殿探视,她依旧觉得无可厚非。

也就是说,晏七七从始至终都拿自己当外人。

晏洛谦此时的表情欲言又止。

“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晏七七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见不得别人吞吞吐吐的。

“七七,我知道你医术精湛,能不能请你再去看一看父皇?你的医术连星澜都称赞过,我很放心。”

晏洛谦知道,此一时彼一时,星澜的确不归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管束,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多留个心眼,让七七再去查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