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晏北已经在京中待了快小半年了,但是武艺操练却一点也没有荒废,每天闻鸡起舞在前院练剑布阵,一直到晨光露白才停止。

晏七七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刚练完,衣衫单薄却满头大汗。

晏北拿起小厮递过来的毛巾囫囵地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蹙,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真要好好想想。

如今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想要斗智斗勇占得上风,硬来是不行的。

只是还没等晏北说话,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俱是警觉。

晏北甚至拔出了放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入鞘的宝剑,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隔着门缝警觉的开口,“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急切的公鸭嗓叫声,“晏将军是老奴啊!快开门啊。”

晏北一愣,将宝剑插入刀鞘中,语气疑惑,“敏公公?”

他急忙将门打开。

来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晏帝的贴身内侍监总管敏公公。

要是父亲还在,敏公公亲自来还能说得过去,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成国公府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就连晏帝每回的赏赐都是随便打发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了事,今日敏公公竟然还亲自来了,这着实让人讶异。

敏公公呼吸急促,一口气差点憋死,“将军,陛下有召,明日宫中晚宴,还请将军和安和公主务必到场。”

“晚宴?这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敏公公露出泛黄的门牙淡淡一笑,“将军猜对了,太子妃有喜已有月余,陛下欣喜万分,决定在宫中设宴,邀请文武百官庆贺,这一大早的,陛下就吩咐了这个,您不知道今日刚好是百官休沐,所以要一个个挨家挨户的通知,可累死咱家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晏七七的错觉,她总觉得敏公公过来报喜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现在一听,原来是太子妃有孕,可能是之前晏洛青对自己示好的时候让这群宫里人的有错觉吧?晏七七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晏北侧身邀请他入内喝口热茶也被敏公公拒绝了,“多谢将军美意,老奴今日着实无福消受,还有很多没有通知的,再晚就来不及了。”

晏北倒也没再邀请,朝旁边服侍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一溜烟小跑着从晏北房间里拿出一个小锦盒端正的递到了晏北手中。

他接过来转瞬就放进敏公公的手中,“还劳烦敏公公跑一趟,这点礼物本来是特意给公公带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里面是从异域得来的白玉鼻壶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这敏公公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鼻壶,他服侍晏帝多年,见过的金银玉器不再少数,唯独这鼻壶是他的心头好。

当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打开锦盒,嘴里更是能塞下两个鸡蛋,不停的惊叹道,“真是极品啊,将军好眼光!”

“公公喜欢就好。”

本来还有“要事”的敏公公顿时就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堆满了笑褶子,“晏北将军客气了,想当初奴婢还是一介布衣的时候得过侯爷的恩惠,老奴时刻铭记于心,今日前来还有一句话想提醒将军,切莫冲动。”

他后面四个字说的没头没尾,晏北却神色一震。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敏公公看似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番话,外人可能看不透门道,但是晏北心里十分清楚,这是敏公公得了好处之后在特意提点他,他当即拱手又拜,“晏北谢敏公公指点。”

“将军客气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敏公公满脸笑意,他知道晏北听懂了他话中之意。

等送走了敏公公,晏七七就有些急了,“四哥,晏帝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们早就上了奏折要为父守孝,现在我们这样的情况去不合适吧?”

通知就通知,还特意派了总管太监过来,是怕他们不去吗?

晏北又何尝不知道晏七七的疑虑,他脸色沉沉如临大敌,就连声音都露出与往常不相符的沉重,“你我都知道的事,晏帝自然也心知肚明,而且还特意派了敏公公前来通知,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七七一脸肃穆的样子,晏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无妨,既然陛下都不忌讳,你我又何须担心?有人按捺不住了,不去瞧瞧热闹倒辜负了某些人的辛苦筹谋。”

他倒要看看,究竟要翻起多大的天来!

晏北说的隐晦,晏七七有些听不明白。

这些日子一来他们兄妹二人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四哥知道的事情她应该都知道才对,怎么刚才听四哥所言,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四哥,你如此笃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晏七七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她话音刚落,晏北的表情比刚才更沉重了些,向来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晏七七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四哥,事到如今,你还有事瞒着我?”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晏北的双眸微微闪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天人交战,里面又带着一丝不忍心。

晏七七突然明白过来,可能四哥之所以瞒着不说是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他才三缄其口。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承受不住的了,四哥,与其从别人口中听说,我希望亲耳听你说。”这句话已经是在向晏北表明了她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就算他不说,她也有办法从别的渠道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