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超悲愤不已,明明知道凶手就藏匿在其中,却只能佯装无事,侯爷尸骨未寒,凶手逍遥法外,他怎么能平静。

“公主,现在我们尚且知道凶手就藏在这里,可时间一久,那凶手见无事,心中必定欣喜,说不定还会对您痛下杀手!”

她当然知道叶超的担心并无道理,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可越是这样,心中就越加不能乱了方寸,”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果现在彻查时间紧迫不说,更让军心不稳,人人自危,反而让凶手隐藏得更深,再想揪出来可就难了,还是从长计议吧。”

叶超义愤填膺又毫无办法。

他不得不承认公主说的没错。

见他神色依旧懊恼,晏七七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你也不用担心,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就在其中,那我就不怕他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

说动了叶超后,晏七七和他一起将侯爷收拾干净,望着父亲宛如熟睡一般的脸,眼底下还有一大块青黑,她瞪了瞪双眼,努力将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

又深吸了一口气,晏七七下了最后的决定,“抬出去吧。”

现在他们是在北国,剩下的几十人都带着伤,只是轻重不一罢了,如果想将侯爷带回晏国安葬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晏七七更不相信郝连澈会轻易放过她,就算郝连澈会轻易放过她,恐怕摄政王也会阳奉阴违,对她斩草除根。

所以,思前想后,晏七七决定将侯爷就地火化,带着他的骨灰一起回到晏国再说。

客栈门口已经架起了火堆,几个将士将之前北国军队丢弃的火油箭捡起来一起放进火堆里,柴堆烧的霹雳啪啦作响,火光印在每个人的脸上晦暗不明,叶超的眼底也有泪光在闪烁。

侯爷一身戎马疆场,为大晏开疆拓土,生前威名赫赫,死后竟然是如此凄惨,无一子为他送终,只有一个花信之年的女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叶超觉得无比揪心。

公孙璃看着那些人将晏天霁抬了出去,那一刻他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觉,明明是大仇得报了,偏偏他的心中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屋外人人悲呛,屋内人轻嗤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从腰间掏出一个牛皮斛,拔出盖子,先自己抿了一口,然后又拿在手中,手腕一翻,牛皮斛里的酒悉数洒到了地上,嘴里轻轻念叨着,“琳琅,这是你最爱喝的‘桃花醉’,我放在身上快二十年了,今日你大仇得报,应当对酒当歌。”

火光冲天,成国公的身体渐渐被大火所吞没,屋内时急时徐的歌声传来,是公孙璃,听声音他像是吟诵,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的曲谱,晏七七一个字都听不懂。

而许世安根本就不敢抬头,当然大家到很悲痛,他站在远处表现的没有什么异样,众人自然也没发现他有何怪异。

收拾好了侯爷的遗物后,叶超过来请命,“公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此时公孙璃和许世安一起推门进来了,公孙璃又恢复了邪魅的模样,仿佛之前那悲恸的吟唱声另有其人,他妖异的眸光扫视了两人,语气不疾不徐,“你们还是早做决定为好,再迟,恐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晏七七隐约猜到了什么,像是非要一个标准答案一样,抬眼看向公孙璃,“什么意思?”

公孙璃又往她身边靠近了些,这么熟悉的动作许世安看着眼角一抽,接着就看见公孙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言语中又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没什么意思,我想,大概是北国太子觉得后悔了吧,派了精兵正往这里赶呢,要是再不走,可就真要被人瓮中捉鳖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叶超见公孙璃竟然将手搭在公主的肩膀上,正要抽出剑,却被晏七七眼疾手快的拦住。

这是公孙璃下意识的举动,可能叶超不知道,不过此时也不方便跟他解释太多。

晏七七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公孙璃的触碰,眼神中带着警惕和质疑,“你怎么知道?”

公孙璃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面露惋惜之色,呵呵一笑,“小丫头,本尊主是看在你尚且还算聪明的份上帮了你一把,你可别忘恩负义对我妄加揣测啊,本尊主的眼线遍布整片大陆,刚才有我门中之人前来禀告,他们能拖住这支精兵片刻,可也拖不了太久……”

公孙璃口中的“精兵”自然就是摄政王派来斩草除根的。

大概是为了让晏七七彻底死心,又或者是想让两国彻底决裂,摄政王干脆打着太子的旗号,让这群人自己去考量。

许世安很聪明,他应该是看出了晏七七眼中的犹豫,目光又刚好和公孙璃投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下顿时明了,干脆又重新添了一把火。

“七七,你别担心,我想北国太子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绝,你们好歹之前有婚约,他不至于……”

果然,这番话说得很有作用。

当即晏七七的脸就黑了,她直接出声打断了许世安的话,“现在是谁派来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和北国太子的婚约等我回到了晏国自会向晏帝请罪解除,从今往后,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杀父之仇不可不报,以后见到他们,不必手下留情!”

这番话说得让许世安心中大安,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叶超没有作声,他知道公主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不过最终目的就是说给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听的。

就在几个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门口有士兵来急报,“叶副将,在三公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北国摄政王麾下的重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