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闻言福至心灵,“难道殿下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刚才只是在演戏?”

郝连澈头微微摆了摆,“也不叫演戏,我是真不喜欢七七和他往来太过频繁,能将生意做得如此大,头脑定然很精明,生意人讲究分毫必争,七七如果欠他的,不好。”

”况且,这姬霄什么生意不好做,偏偏要做药材生意,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打过仗的人都知道,一旦两国之间真要开战,除了粮草,首当其冲紧缺的就是药材!姬霄将原先淮南城最大的药材铺收入囊中,打得约莫就是这个主意,就算不掺合进来,到时候倒卖药材就能让他大赚特赚。

话说到此处,景殊已全然明白,难怪殿下说什么也要过来,难怪殿下拿到这玉佩的时候脸色一直不对,直到玉佩物归原主,他脸上的阴翳才算消退了些。

看来殿下是嫉妒心作祟自己却不知道……

“那,万一姬霄真的是打着帮助七七的幌子,想搅混这滩水呢?”

这片大陆上,晏国是最强的,北国其次,而北国已经对晏国俯首称臣了几十年,如今其他国家无论从国力还是财力来说都是些弹丸之地没什么油水,晏帝恐怕也看不上,唯有北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地广人稀,草木丰沛,十分适合圈养马匹,要是晏帝想借此开战,到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北国有灭顶之灾。

南海鲛人国素来置身事外,要是晏帝给予一些好处,难保他们不会反水,到时候里应外合一朝吞并北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敌当前,自然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七七好,万一到时候姬霄搅了进来,七七拿着他的玉佩就成了烫手山芋,万一再被有心之人挑唆,我分身乏术,七七又会被牵连,还不如直接掐灭源头,往后就算姬霄横插一脚,本宫也不怕。”

景殊听完很是佩服,没想到殿下想的这么长远。

郝连澈抬头望了望天,催促景殊,”快点回去,北禹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了。“

”是……“

官道上马车飞驰,景殊铆足了劲挥舞着马鞭往回赶。

而另外一边,接到消息的成国公晏天霁也正快马加鞭的往边境处的客栈赶。

正值北国三九天的最后几天,狂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大雪足足下得没过了人的小腿骨,晏国最大的风雪都不及此时的一半。

晏天霁有寒疾在身,好不容易在府里将养了些时日略有好转了,不曾想这几日奔波,旧伤复发了不说,两个膝盖骨已经全部肿了,一碰就疼,可即便如此,在接到许世安的信后,他还是强忍着疼痛,马不停蹄赶了过来,七七的事情耽搁不得。

叶超早就发现侯爷不对劲了,明明是冷到刺骨的天气,侯爷的额头却沁出了一层汗,呼吸又急又重,牵着马儿的手掌竟然连马都拉不动了。

”侯爷,这许世安只是传了个话,信件里说的模棱两可,咱们也不能全信啊……“

叶超虽是一介武夫,可心思缜密,向来多思多问,他对许世安这个人有点印象,称不上了解,可他知道,如今侯爷来北国边关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要见公主也要偷偷摸摸地,许世安口口声声说已经安排好了住处,结果走到门口一看,是比破庙都强不了多少的客栈,当下心中便有些不悦。

又见都走到门口了,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心中疑惑更甚。

没想到晏天霁却咬牙坚持,摆摆手道,”无妨,事急从权,本侯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许世安也有他的难处,要不是他,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在外面不必计较这个,进去吧。“

叶超这才闭嘴不言,将侯爷手里的骏马一并牵了过来。

几十号人劳苦奔波了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顿饱饭,乍然有个遮风挡雨的安身之处,身上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就松懈了下来。

“去点上火,让府兵们先把衣裳烤干,休息一下。”叶超将马系好之后打算帮侯爷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没想到却被晏天霁阻止了。

晏天霁行兵打仗的时候向来有个习惯,事事亲力亲为,但凡自己能做的,绝不假手于人,是以他严以律己的行事风格让一众士兵对他死心塌地。

客栈里头四面漏风,一个人都没有,就是一个挂了牌子的空店,桌椅板凳摇摇欲坠,好几个人先前没注意,一屁股下去直接坐散架了。

府兵们又修葺了几个凳子,这才歇息下来,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和半路上打来的野鹿杀了后干脆就在堂屋中间架起了一个篝火,这里什么都没有,柴火倒是不少,篝火升起,衣服烤干后每个人身上都暖暖的,疲乏顿消。

“今天,我晏某人要对诸位说声谢谢,这本是我的私事,劳烦各位鼎力相助,晏某人没齿难忘!”

晏天霁私自带兵到北国,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晏帝要是装作不知道,成国公便还是那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可晏帝要是追究,那便是掉脑袋的大事。

祸及他人本就是晏天霁不愿意看见的,这些府兵也是跟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他去哪里,他们便会跟去哪里,堪比亲人,这次因为私事害他们受累,他很是惭愧。

“我等誓死追随国公!”

一干将士回答的短,却字字铿锵有力,晏天霁眼眶一热,将碗里的清酒一饮而尽,“谢谢大家,我先干为敬。”

酒能暖身,也不易多喝,况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有成国公在,大家恪守规矩,就着美味的鹿肉吃了个大饱后三三两两的睡去了。

热闹终究会消散,成国公一人守着篝火,一边烤火,一边想心事。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