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公孙璃巧舌如簧,“当时情况危机,此人身上有太子随身携带的印鉴和文书,加上他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属下才想着先将他安置下来,随后瞒着摄政王太子掉落悬崖一事,只说他染了重疾,需要医治,这才有了王爷张贴布告遍寻天下名医的举动……”

公孙璃这番强词夺理的话简直侮辱人的智商,连晏七七都能听出错漏百出来,想必北国皇帝心中一样清楚。

她抬眼看了一下北国皇帝的脸色,竟然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晏七七暗自在心中咋舌,不愧是一国之君,不愧是皇室中人,儿子和老子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在一旁站着的大臣各个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都在听公孙璃扯淡。

而公孙璃不负所望,将所有的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摄政王在这件事情中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摄政王陷害太子以假乱真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可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就不一样了,摄政王不光是“被人蒙蔽”的好人,同时为了让身染重病的太子康复,他还做了一件广招天下名医的大事!上哪去找如此为皇室着想的”忠臣“啊!

只要懂得变通,一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成了两个相反的极端。

再说了如果摄政王一倒,他身边的党羽便不值得一提,说不定从此树倒猢狲散,势力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陛下一网打尽,唇亡齿寒,那些往日同摄政王走的近的,陛下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要是找个背锅侠将这件事情一手揽住,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王爷还是王爷,公孙璃就算是进了牢房里,假以时日王爷也会将他捞出来。

权衡利弊,这是最划算的买卖。

高手过招,转瞬就能分出胜负。

郝连政虽然病入膏肓了,人却一点都不傻,话锋一转,像是真的相信了公孙璃的话,“朕记得你,当初还是九弟举荐的你,说你武功高强办事稳妥,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可知罪?”

这话乍然一听觉得无可厚非,可要是仔细揣摩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了。

郝连政看似无意的将两人说成了是一伙的,同时也在向拥护自己的大臣说着潜台词,“两人串通好的,他早就知道。”

公孙璃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急忙跪下,“是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以退为进,他在跪下去的一瞬间,快速的朝郝连辰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这一次他将罪责全部揽下来,王爷也别忘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哼,差点害得太子和陛下骨肉分离,五马分尸都难消其罪!”

因为景云时自亮身份,所以晏七七所在的那一桌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景云时从袖口掏出玉佩的时候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此刻公孙璃一认罪,寂静的大厅又变得闹哄哄的。

一方主张即刻杀死公孙璃,另外一方又劝说先押入大牢后再严刑拷打,让他供出同党,一时间众说纷纭,吵得不可开交。

而晏七七自从看见那玉佩之后,便将所有的杂音全部排除在外,双耳如同被安装了消音器,隔绝了一切烦扰,喉咙发干,眼睛涨涨的,手脚颤抖整个人如坠冰窖。

青玉双龙配并不是字面上所说的两条龙形玉佩,之所以称之为双,寓意为“好事成双”一龙一凤,这个玉佩,上面的龙鳞她不会认错,正是第一次她在成国公府门口救了云羡之后从他身上顺走的那块!

现在她要是还想不通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就算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兜兜转转,那玉佩在景云时手中,也就是说,景云时就是郝连澈,郝连澈也就是云羡,他一个人竟然用了三个名字,将她耍的团团转!

谁能想到北国真正的皇太子竟然隐姓埋名以云丞相病娇体弱公子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

云羡没死,都是假的,病死是假的,云府办的葬礼更是假的!

晏七七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她依稀记得刚才景云时还没亮身份时,好像在自己的天池穴轻轻按了一下!

什么病娇公子,什么活不过三年,什么下辈子再见,通通都是骗人的!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自己当猴耍,瞒了自己这么久,就连如此紧要关头他还不忘记点了自己的穴道。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否则晏七七此刻真想一刀捅死他!

虽然不能动,晏七七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趁着皇帝验证玉佩的功夫,他竟然还有时间做小动作,他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

“景云时,你到底是谁?”晏七七喃喃自语,神色茫然,周围的喧嚣之声都被自己的双耳屏蔽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全部充到了脑门上,指尖发冷,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呼吸困难,原来亲眼所见的都不一定是实情,枉她自诩为聪慧,没想到最傻的竟然是自己。

前尘往事如倒带电影一般在她脑中不停的闪现。

”七七,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你要保护我。“

”烤鱼?我不会啊,一万两银子,不能再多了,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让我吃饱。”

“你是第一个听我弹奏的女子。”

……

他以云羡,景云时,北国太子的身份说过的话在晏七七脑中交叉重叠,她眼眶发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泪水逼了回去。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一个比一个扎心,一个比一个彰显自己的愚蠢和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