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工资只是个形式而已,过段时间找个其他名义给他补上便是。湛海知道父亲留了情,难得顺从的承了他的好意。

方棋犹豫了数秒。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棋:湛哥哥我是不是攻了一章!

湛海(扶额):我可以闭嘴吗?

☆、沉沦3

方棋以为,经过这两年职场锤炼,他的爆脾气已经让生活消磨的所剩无几了。

为避免骨子里剩下那点倔强躁动,做出啥不可挽回的事,他还在湛立威办公室站了十分钟,思量着放缓态度等下进去老实认个错,抱紧董事长大腿,求他网开一面留口饭吃。

抱大腿似乎有点挫,不过低头认错还是可以的。

方棋分明已经计划好了,可听到湛海挨骂,他骨子里的土匪劲猛地又蹦出来了,气焰窜的老高。

湛海替整个部门背了黑锅,让骂的话都不敢说了,能忍?

方棋控制不住心里那股澎湃的劲头,甩开死命拉的小秘书,进去直接朝高高在上,执掌自己生杀大权的湛立威吼了一通。

吼完,见湛立威没了脾气瞪大眼睛呆若木鸡,其实还挺爽的。

吼出来方棋觉得不过瘾,反正吼都吼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还想多说两句,又听湛海唯唯诺诺叫自己名字。

那怂瘪富二代,挨骂的时候不回嘴,现在吭声干啥?方棋想都没想,直接怼,“闭嘴!”

然后世界清静了,方棋成功数落了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成功被罚了三个月工资。

当事态平息,方棋坐在办公室回想这一切,肠子都快悔青了。

替人出头也就算了,干吗还要认罚?湛海再怎么说有丰厚的家底,罚三百年工资对他都不痛不痒,兴许回家撒个娇卖个萌,拿到的零花钱比工资多得多。

可自己这边还催着命呢,罚完了吃啥?

可转念一想,冲着他吃了豹子胆的二逼劲,董事长只罚三个月真仁慈。

“方棋。”湛海敲了两下敞开的办公室门,才走进来,把修改过的报表放在他桌上,“报表我改过了,利润额也核实完毕。赵氏那边我稍后会进行沟通,争取降低损失。”

方棋颓靡的扶着脑袋,感觉头疼的快炸了,“这些你决定吧,你是经理,没必要跟我汇报。”

“财务部是我们共同管理,我认为你拥有知悉的权利。”湛海把文件翻开推到他面前,发现方棋还是没有要看的意思。

什么情况?

出了那么大的岔子,湛海不认为这人还会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可他不肯看,湛海总不能撬开他脑袋,把文件硬塞进去。

何况,湛海过来,也不是为了让他看文件。

“关于今天的事,非常抱歉。后果我会全部承担,董事长那边,稍后我跟他解释。”

方棋摆摆手,“没必要,这次失误我有很大的责任,挨罚是情理之中,等下我把本月工资交回去。”

湛海顿了顿,试图说服他,“湛立威是我父亲,他罚我无非是走形式,你大可不必牵扯进来。全推到我身上,起码能保全自己。”

方棋认命的抬起头,跟湛海对视一眼。

这人真好,生得好,长得好,性格也好。

他从小肯定是在父母庇护下,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无忧无虑安健成长,哪会理解其他人的难处?

方棋忽然产生种异样的情绪,他让重重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急需找个突破口。甚至,想原原本本把所有事告诉湛海,求他出出主意,拉自己一把。

可他又怕,怕这个眉目温和的青年,听到父辈那些不堪的过往,面露鄙夷或是嫌恶。

“你是富二代,又不是慈善家,为什么受这种窝囊气?”方棋看进他的眼里,想要把湛海这个人看透彻些,“你爸骂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供出来?”

湛海稍愣,“他说的没错,怎么能算是窝囊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错的。”

“我这边玩忽职守,问题更大。”方棋缓缓站起来,直起身体跟湛海对视,“你对所有人,都会这么偏袒?”

有那么一瞬间,湛海差点以为方棋看穿了什么。

湛海隐下意图,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会,我只是遵从我的原则做事,推脱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方棋说不上来。

“也是,我该知道你是这样的,滥好人。”方棋自嘲的笑了下,“你走吧,我要忙了。”

湛海觉得古怪,犹豫着没有动。

方棋没有再说话,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

湛海眸光黯淡了下,终于转身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

方棋望向湛海远去的背影,忽然叼着烟蒂笑出声来,惹烟雾呛到气管里,难受得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要是能把心肺都咳出来,该有多好。

他这种人,要心要肺要感情有何用?

过去几年遇到多少难过的坎,他都一个人走过来了,怎么这次,忽然想找人分担呢?

方棋把燃了一半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抬起胳膊捂住眼睛,疲惫的想——

真的太久了,太久没有人袒护过他了。

大概是过于渴求这种感觉,以至于有人表露出浅显的温柔,他就开始幻想那人能帮他逃离暗无天日的囚牢。

但能有什么立场,让那样明朗的人,屈尊来到他深陷的污腐沼泽,伸出手拉他出来呢?

真是白日做梦。

把工资交回去的时候,方棋已经料到眼下的情景。

夜幕漆黑清冷,昏黄的路灯光晕无法传到这个狭小的巷子里。

身后是冰冷肮脏的墙,脚下淌过垃圾桶内垃圾腐烂后流出的臭水,面前是三张看了就犯恶心的脸。

印堂发黑的喽啰甲率先发难,拎起方棋领子,朝他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质问,“你说下午,我们老老实实等到时候了,钱呢?”

方棋没有挣扎,甚至懒得擦去溅到脸上的口水,“这个月出了点事,拿不出来。”

喽啰甲拧紧他衣领,“谁说下午给的?嗯?”

“老高,对咱们财主客气点!”肥头大耳的喽啰乙拉开甲,虚情假意的装出殷勤模样,替方棋理了理衣服,在他胸膛上拍了两把,“我说方棋啊,你可是说这个月开始多拿点给我们,哥几个都信了,等你发工资让大伙逍遥快活。你现在拿不出来,玩我们呢?”

方棋拍开他的手,偏过头没吭声。

乙继续说,“行,这个月我们可以暂时放过你,下个月呢?”

方棋冷冷的说,“拿不出。”

印堂发黑的甲喽啰提起拳头,“你再说一遍?”

“老高,老肥,你们让开!”凶神恶煞的喽啰丙颇具威严呵斥另外两个小喽啰,走到方棋面前右手握成拳抵在方棋后面的墙上,指节捏得咯吱响,“我们只要钱,你知道吧?”

方棋阴冷的瞪着他,眼神锐利。

丙握住方棋下巴,强迫他抬起脸,掏出带电击功能的手电筒开强光照着他,赞赏道,“难怪大哥看上你,这杀气真不错。我们老大说了,只要你肯跟我们做事,账什么时候还,哪怕不还都行。”

“呵,”方棋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们也配!”

他这副态度成功激怒了三个喽啰,丙扔掉电击筒,把手往下移掐住方棋的脖颈,虎门重重按在他咽喉上压紧,“老大肯收是看得起你,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要么拿钱,要么卖命!”

方棋气管快要被他捏断,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双眼直直瞪向几个喽啰,夜幕中眼怠酢酹一片血色。

别动手,否则就没办法回头了。

他就是死,也不能走那个男人的老路。

方棋的手握在身侧攥紧,第无数次提醒自己。

“全哥,你仔细点,别把人弄死了。”甲看方棋快没气了,低声提醒了句。

这人是大哥指名要弄来接班的,确实不能弄死了。丙重重在他颈侧捏了下,才撒了手,“听着,我再给你一天,明天还不上,来催债的肯定不止我们几个了,你掂量着吧。”

三个喽啰又放了几番狠话,才没入黑夜中。

方棋弯下腰弓着背,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抬眼望向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眸底血色更加明显。

夜黑得更加深沉,远方公路上,疾驰的车压死了只流浪野猫,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四周,惊悚的吓人。

方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平复了气息,摇摇晃晃往巷子外走去。

才迈开两步,脚下踢到个亮亮的东西,原来是喽啰丙扔下的电击强光筒。方棋飞起一脚,把那玩意踢出去老远,让它撞到墙角上粉身碎骨。

方棋身形虚晃了下,堪堪站稳,像个酒鬼般走出小巷子。

他应该悲伤,应该燥怒,应该质问上帝的不公。

可方棋情绪却稳定下来,甚至哼唱起来。

‘你说疯帽喜欢爱丽丝,

灰姑娘弄丢了心爱的玻璃鞋…’

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呢?方棋说不清楚,只是青年流畅的嗓音,不断在脑海里回荡。

仿佛,只有这个旋律响起,才能证明。

世上还有阳光。

☆、勾搭3

“让你早点跟方经理告白,你怂,现在倒好,人家有女朋友了!”

“瞎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跟方经理告白,再说…再说他哪有女朋友啊?”

“他脖子上那么大的草莓,你看不到啊?方经理那种人,肯定不会跟女孩子随便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