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在城外庄子上过的还不错。

她带着孙小可每天去地里转一圈,要不就是去小山坡上坐坐,回来种花养草,做些美食。

她的日子看似悠闲,可暗地里却也没闲着。

安宁一直和安老板有联系。

安老板是唱红了京城的名角,被多少达官贵人追捧,可也只有安宁和萧元知道,安老板出身特别苦。

当初实在活不下去了,安老板的父亲把他给卖到了戏班子里。

安老板也知道家里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也不会卖了他。

他在戏班里学戏特别能吃苦,多苦多累都不言语,就是想着能够登台之后挣了钱让家里人日子过的好一点。

可等到他成了角,有一回回乡才知道,他爹娘早就没了,妹子也被族人卖掉,弟弟更是被卖进了宫里。

是了,萧元在乾极宫救的那个小太监就是安老板的弟弟。

为着这个,安老板特别感激安宁和萧元。

晚上,安宁等着孙小可睡下,换了一身衣服出去。

安老板就在外头林子里等着她。

看到安宁过来,安老板道:“太太放心,事情都安排好了。”

安宁点了点头:“走吧。”

安老板来的时候准备了马,安宁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安老板随后也上了马背,俩人坐在马背上一路疾驰。

在离安宁所住的庄子有十来里的地方有个百十多亩的小庄子,庄子上住着一对姓崔的父子。

安宁和安老板就是来这个庄子上的。

到了地儿,两个把马拴好,安宁看看庄子上黑灯瞎火的,就笑着提起安老板的衣领,拎着人跳墙进去。

安老板吓了一大跳。

等跳到院子里后小声说:“您应该说一声的……”

安宁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一间屋子。

安老板会意,跟在安宁后边走过去。

两个人也没有刻意的不发出声音,还没走到门口呢,那间屋子的房门就开了。

一个显的特别高瘦,穿着青色布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是哪位贵客登门?如何不提前知会一声,如此,倒不是君子所为。”

安宁笑着走到近前,朝着男子抱了抱拳:“崔先生好。”

崔先生打量安宁。

今天的月光并不是很好,安宁又站在院子里背着光的地方,崔先生也没看出安宁的模样。

安老板就笑着过去:“崔先生,鄙人是安喜班的,今次打扰先生,实在是有一件事情要告之。”

崔先生看着安老板和安宁一个女子,一个文弱男子,应该不是那等抢劫偷盗之人,就让出门口的位置:“二位请。”

等到进了屋,崔先生借着灯光看到安宁的长相时,登时就呆了,片刻之后,一双眼睛红红的,泪水串珠似的掉了下来。

“娇娇……”

安老板挡在安宁身前:“崔先生,这位不是您的夫人,这位是苏总管的儿媳。”

崔先生这个时候也醒过神来。

他也看出了安宁和他夫人的不同之处,擦了一把眼泪,崔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是……萧太太和我家夫人长的着实很像。”

崔先生虽然一直住在城外,可城里的事情他也知道的。

安老板一说苏总管的儿媳妇,崔先生就知道是哪一位了。

苏总管儿子不少,可正经娶了媳妇的也就萧管事一个,因此,他就知道安宁是萧元的太太。

他一行说,一行给安宁和安老板倒了水。

安宁这会儿也有点渴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她轻咳了一声:“崔先生也看出来了,我和贵府夫人长的着实很像,除此之外,您也知道,我家相公和翁翁在宫中多年,对于宫中的一些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东宫之中,好多侍妾的模样都像我和贵府夫人。”

这么一句话,震的崔先生惊骇难言。

过了许久,他才问:“您说的可是真的?”

安宁点头:“还有太子宠过的一些小太监总是有一个地方和我很像的。”

崔先生瞬间明白过来。

“您的意思是……娇娇她当年不是失踪,而是被太子掳了去?”

安宁沉默了。

“难道……难道娇娇已经没了?”

崔先生再也坐不住,猛然站了起来,急切又有些恐惧的看着安宁。

过了很久,安宁长叹一声:“是。”

她把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早先,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最近宫里出了一些事情,二皇子似乎有意针对太子,另外就是太子对我意图不轨,我家相公就留意了一些,从二皇子那边知道了这些年太子做出来的禽兽不如的事情,也翻出了当年贵府夫人是如何故去的。”

安宁的话没讲完,崔先生已经跌倒在地上。

他掩面痛哭。

安宁和安老板都没有说话,任由崔先生哭泣。

崔先生自小聪慧,他家和梅家又是世交,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梅翰林读书,可以说从小长在梅家。

他和梅姑娘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等到大了之后两家父母做主订下亲事。

后头两个成亲生儿育女,感情一直如胶似漆,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崔先生对梅姑娘情深似海,自从梅姑娘失踪后,他就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他也不愿意在京中居住,就带着儿子搬到这边的庄子上,图的是清静,再就是抚慰心中伤痛,这一住就是好几年。

这几年里,他一直怀揣希望,不管如何,总想着找到自己的妻子。

但现在安宁带来的却是梅姑娘已经故去的消息。

他一时承受不住内心的伤痛,哭的撕心裂肺。

安宁和安老板一直等着崔先生哭够了才说:“事情已然告之,那便告辞了。”

他俩才要走,崔先生站起身道:“萧太太留步。”

安宁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崔先生站在那里,整个人摇摇欲坠:“刚才萧太太说太子意图对您不轨,不知萧管事是怎么想的?是想跟太子献媚,还是……”

安宁忽尔一笑:“先生大约不知道吧,我与我家相公也如您和您家夫人一样,都是从小一块长大,后来我家相公无故失踪,我也找了他好些年,您说,他会不会抛弃我?”

崔先生摇头:“自然不会。”

他看着安宁定定道:“太子是主,萧管事是奴,若是萧管事不从,只怕太子不会善罢干休,萧太太既然找到这里,想必是有事情要我帮忙吧,您要是有事只管说,我与娇娇天人永隔,便不希望你们夫妻也落得我们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