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季秋打量了一番院子，见每个桌上差不多就坐了七八个人，再想到来人的态度，便取消了再加一桌的想法，算了，就让她们跟别人挤挤吧，每桌贴上两个人，也并不多。

于是，季秋便亲自去贴了碗筷，乡邻家里借来的都是长条凳，一条凳子能坐两到三个人，稍微挤挤也就可以了，倒是不用再麻烦。

做完这些，季秋转身看向季冬，却发现阿姐不见了。她赶紧四下寻找起来，正好看到阿姐转进厨房，于是就有些好奇的跟了过去。

“阿姐，你这是干嘛呢？”才到厨房门口，季秋便看到季冬一手提着几个大袋子，正往干柴堆里头塞。

“嘘！小点儿声，别让外人给听见了。”季冬朝季秋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再将干柴的位置挪了挪，刚好挡住了那几个袋子。

季秋朝外面看了看，却正好瞧见一双眼睛贼溜溜到处乱转的季家大伯母、二伯母，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恍然大悟。

原本小季秋的记忆里，季家祖父是个老实厚道的，却也是个怕老婆的，被她这个祖母吃的死死的，家中之事大多都是由这个祖母说了算。

而季家两个伯伯，一个好吃懒做，一个又特别能吹牛，整个就是一街头混混。再说两个伯母，那可都是超爱贪小便宜的主，就是以前季家穷的时候，每次两人一来，也都没少从家中顺东西，让原本便很拮据的家庭变得更为艰苦。

季冬今日之所以会这么做，怕是被这两个伯母顺怕了，看着眼前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与心疼。

今日为了办这个百日祭的席面，家里可是买了不少好东西，若是她们对自家好点也就算了，就当是帮衬他们一点。可这么多年来季秋哪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这些东西若是全数被两个伯母要了去，那还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季秋也参与了藏东西的行列之中，两人的速度自是比一个人快了许多，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姐妹便将厨房与自己房间里值钱点的东西都藏了个严实。

不过季家如今才刚刚起步，也确实没什么值钱物件，甚至两人连件像样点的首饰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人了。

季冬还不放心，再次四下打量了屋子一圈，见实在没什么能藏的了，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哼，这次看她们还能顺什么去。”

“噗嗤！”季秋见阿姐这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原本还有些郁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走吧，阿姐，再不回去，她们该有所察觉了。”

“嗯，好。”季冬应声点头，搂过季秋的胳膊，跟着她之前吃饭的屋子走去。

第020章防备

她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小声的叮嘱季秋：“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冲动，今日毕竟是阿娘的百日祭，可不能在这时候生出什么事端，你年纪最小，想必她们也不至于为难你的。”

“好，我知道了，阿姐尽管放心便是。”季秋朝着姐姐安慰的一笑，心中却是冷哼，她们最好不要来招惹自己，否则也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被骂了都不知道还嘴的小毛丫头了。

两姐妹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季家祖宅来的女客已经被安排在了这边专门招待婆子们的桌子上，而季家老太也被安排在了桌子的最上位，旁边分别是季大伯母，季二伯母，然后才是陆大娘等人。

而季家婆媳几人正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吃食，季大伯母还时不时的夹一筷子递到季老太太碗里，一脸的讨好之色，竟是没有注意到季秋两人进来。

而除了她们之外的其他人，这时却都有些发愣的看着她们，一时间竟没人动筷子。

“冬丫头、秋丫头，你们上哪去啦？再不来，这桌上的饭菜可是都吃光了。”陆大娘见两姐妹这么晚才进来，忙笑着招呼两人坐下。

“噢，刚才前头有些事情，我们出去看了下。”季秋说着话，眼神还不住的瞟向季家两个伯母的身上，这样一来陆大娘哪儿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刚才门口的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楚的狠。

而季家几人闻言这才抬头看了过来，却是没人理会她们，继续自顾自的吃着，季冬有种错觉，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在祖家。

季家大伯母一见季家姐妹进来，立马扯了扯正大快朵颐的吃着鸭肉的二伯母的袖子，冲着两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季二伯母抬头看去，立马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便又埋头吃了起来，倒是将季大伯母气的一怔，却又不好发作。

“哎，赶紧坐下吃点吧，今日你们都是忙活一天了，想必都饿坏了吧！”对于季家这两个闺女，陆大娘可是喜欢的紧，即懂事，又能干。

“好的，陆大娘，你们也赶紧吃，今日可真是辛苦你们了，一直在厨房帮咱忙前忙后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了。”季冬端起桌上的杯子，故意忽略了祖家的人，冲陆大娘等人鞠了一躬：“各位大娘、婶子、嫂子，我替我阿娘谢过大家了。”

季秋也有样学样的举起自己的杯子，她对这边的风俗习惯还真是了解的不多，虽然这具身子的前主人从小就是在这边长大的，可是由于父母娇惯的缘故，她最擅长的就是跟父母撒娇提要求。

而一般只要她提了，即使家中再没钱，他们也都会想办法满足，这也就造成了她在整个季家一直都是被保护的对象，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以至于这次母亲过世，她因伤心过度而一病不起的原因。

陆大娘见两人如此，微微有些心酸，多好的孩子，这陈氏也是个没福气的，眼见孩子们都大了，她却一走了之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还跟这客气上了呢，你们既然找了陆大娘，那就是信得过大娘，这乡里乡亲的，谁家能没点事儿？快吃吧，一会儿这菜可就凉了，那可就浪费你陆大娘这一手厨艺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着，“就是就是，赶紧都坐下吃吧，你们在这一站，咱们可还怎么吃呢？”

季大伯母见此，不由对于姐妹两对自己等人的忽视很是不满，若不是后面还有事情要问到她们，她早就发飙了。

再次撞了撞季二伯母的胳膊，使劲的冲她使着眼色，心中暗自着恼刚才进门时自己出什么头啊，这会儿倒是不好先开口了。

季秋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是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暗自琢磨着，这两个伯母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不成？管她呢，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真怕了她们不成。

“我说两位侄女，你家这是发大财了呀，光这席面，怕是就花了不少银钱吧？”果然，就在季冬两人坐下没一会儿功夫，季二伯母便开口了说话了。

季秋伸手在桌子下边扯了扯季冬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想必这话的重点还在后面呢。

见季家姐妹并不回答，季大伯母有些着恼，忍不住插嘴道：“如果你家有什么好的营生，或是有啥好门路，可别忘了你两个伯伯，他们跟你阿大可是同胞兄弟，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你们可不能忘本啊。”

季山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季家大伯母说这句话，不由得眉头紧张，紧张的看向了季秋，汽水生意可都是他两个闺女儿一手做起来的，这要是被嫂子要了去，她们可该伤心了。

而此时的季冬听完这话，也是瞬间拧紧了眉头，打虎亲兄弟，说的是不错。可是她怎么也不会忘记自家被祖父祖母净身分家出户时的艰辛，这么些年了，除了每年催自家缴纳养老的粮食之外，这两个兄弟可谁都不曾来家中看过一眼。

后来娘亲病重，家里银钱被掏空，之后幺妹又病倒了，给她抓药都没了银钱，家里更是揭不开锅。

阿大也不是没有去找过祖家，却是被他们无情的赶了出来，要不是几个好心的邻居凑了些银钱，再加上陈家舅舅们出手帮衬着，估计这会儿连幺妹也没了。

想到这里，季冬的眼神便冷了几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季二伯母，待得想要说什么，却再次被身边的季秋拉住。

“大伯母，瞧您说的，咱们哪能忘了您呐？这不是上次阿大得了您的命令，说是阿娘为季家操持了大半辈子，这死后怎么着也得给她挣个体面，办个宴席。阿大也觉得言之有理，于是想尽一切法子，差点没进迷雾山去，这才弄出这么几桌席面来，这还不是多亏了伯母提点呢。”

季秋本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更是一脸的天真与感激，却又将祖家那边逼着季山大办宴席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给点了出来。

甚至说季山为了给陈氏置办席面，差点儿被逼今日迷雾山，在场的众人谁不知这迷雾山的凶险，不由都纷纷的看向了季家几人。

季秋的话半真半假，季家大伯母那日来确实是要让季山大办宴席，季山也是想尽一切办法的凑钱，只不过进迷雾山这事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非是为了阿娘。可是这话在外人听来却又是真的，一时间众人看季家几人的眼神都添了几分鄙夷。

而季大伯母被季秋的几句话便噎的出不了声，即使她们面皮再厚，也不好当即翻脸，至少在她们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