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卖胭脂,来钱来的实在是慢,这雪花膏若是卖的好,定能赚地更多。

毕竟王府里可是有不少冤大头的,阿黎想着以后到手的银子,心里快活不已。

这厢,金缕在路上还踟蹰不已。她原本只是为了买胭脂的,被阿黎这样一弄,满心眼里想的都是那盒叫雪花膏的东西,胭脂什么的,早已经抛到脑后了。

回去之后,金缕也没有旁的想法了,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叫阿黎心甘情愿地求着她买。

那雪花膏好是好,可那价钱真的叫人望而却步。金缕爱俏,每月都要花不少银子在胭脂水粉上,是以这几年下来真没有攒多少钱。如今叫她一下子拿这么多出来,怎能不叫她肉疼。

金缕想起之前听几个小姐妹说过,那红豆和阿黎手上的胭脂都是从别处进的货物。既然如此,京城里应该也是有卖的。

那什么独此一份的说辞,定然是阿黎骗她的。

金缕想到此处,便特意叫来一相熟的小厮,给他细细描述了一遍雪花膏的模样,又让他打听打听京城内外哪里又卖雪花膏的,价钱又是如何。

她满心期待,结果等了两日却毫无音信。那小厮倒是真跑了许多家铺子,也问了不少人,可问来问去,都没有问出金缕说得那东西来,最后也只能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金缕姐,不是我说,这京城里实在没有一处卖那个什么雪花膏的。”

“怎么会这样。”金缕跺着脚,她这两天可一直惦记着这个玩意儿呢。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阿黎让她试了,这会子正挠心挠肺地想要再试几次呢。

下个月就是她生辰了,到时候两位表哥可都会过来的啊。

“你有没有问清楚?”

小厮有些不高兴地回道:“金缕姐姐说得是什么话,我办事几时出过差错,这京城里确实没有,您还能叫我变出一个出来么?”

金缕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因平日里少不得要和这些小厮打交道,所以金缕的语气也勉强弱了些许:“是我太心急了,小哥儿莫怪。”

小厮不甚乐意地扯了扯嘴角:“没事,金缕姐姐也别太着急了。我这儿还有个消息,就是不知道金缕姐姐是不是也听说过了。”

“是什么?”

“这叫雪花膏的东西别处儿没有,不过咱们府上好像有人卖。昨儿我路过南院,好像听说那儿的丫鬟买了几盒。”

“几盒?”金缕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的月钱也算不少了,连一盒都买不起,更别说其他的丫鬟了。

小厮也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道:“姐姐想差了,若真如姐姐所言,那东西是什么精贵之物,定然不是拿回去给小丫鬟用的。南院里头,不是住着不少姨娘么,估计只有她们才用得起吧。”

“那可未必。”金缕被这么一说,心气儿也少来了。

“姐姐说什么?”

“没什么。”金缕收了口,重又对小厮道:“这两日幸苦你了,回头我叫人送些糕点去你那儿,也叫你添一份嚼头。”

“那行,谢谢金缕姐姐了。”小厮赶紧应下,因无别的事,没多久就乐呵呵地走了。

待那个小厮走后,金缕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回了一趟屋子,不过只逗留了片刻,便又朝着阿黎的房间走去了。

说实话,金缕脑子也乱乱的,想不太清楚。不过那一盒东西,她是真的不想错过了。再去看看吧,反正她是不会花三两银子买的,实在不行,只有使些手段了。

这会儿,阿黎仍然在屋子里。

金缕一点儿也不惊讶,想想也是,自王爷常驻京城之后这丑丫鬟就在,这都八年了还混成这样,每日除了扫地养花就没别的事了,能跑到哪里去。不过,在阿黎屋子里,金缕还看到了另一位不太想看到的人。

红豆正和阿黎说着话,不过基本上都是她在吹嘘,阿黎在听。

正说到兴头上,忽然听到有人敲了敲门,红豆记得门是开着的,是以也没准备站起来,只在椅子上转了一个身,看向来人。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金缕姑娘,这是起了哪门子的歪风,竟把您给吹来了。”红豆毫无留情地挖苦着,恨不得将这人直接撵出去,“咱们这庙小,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还是从哪儿来打哪儿去吧,免得站久了脏了您的鞋。”

金缕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与她斗嘴。

少顷,她走到阿黎跟前,不悦道:“你不是说那雪花膏独此一份的么?”

“是啊,独此一份,只有我这儿才有哦。” 阿黎笑道。果然,还是上钩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么,金缕愤愤地看着阿黎。她还以为是天底下就这么一盒呢,没想到就这样被她给忽悠了。

“那盒雪花膏呢?”

“你想买?” 阿黎问道。

“废什么话,让你拿你就拿过来。” 金缕心里万分纠结,毕竟要花那么多的钱,她一时间还舍不得,只等着待会儿与她多还还价。

阿黎还未说话,红豆抢先站起来道:“这可就不巧了。要知道,这雪花膏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弄过来的,京城里没得卖。你早不来玩不来,非得这个时候来,我们手里刚好没有存货,卖完了。”

“你胡说,明明前两天还有的。”金缕不信。

“这不是卖了么。”

两个眼看着就要吵起来,阿黎快步走过去将人给分开了。她将金缕拉住,道:“这雪花膏,我这儿还剩了一盒,原还想着自个儿用的,没想到你还会再来。”

金缕嗤笑了一声,还自个儿用,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红豆在一边嘘道:“给她做什么,忘了她之前怎么对你的么。”

金缕气得直喘。

阿黎抿了抿嘴唇,从一边的柜子里将那盒雪花膏又取了出来,与红豆使了个眼色之后,再一次地递给了金缕。

红豆看到金缕那宝贝的模样,有些刻薄道:“这可是南院的姨娘用的,你个厨房里的小丫鬟,用这东西做什么?”

“要你管!”

红豆哼哼了两声,不用阿黎说也知道要先刺激刺激眼前这人,嘴巴一张:“雪花膏可是很贵的,你买得起么?”

“你当我跟你一样呢。”金缕也回了一句。

“有钱最好,先说好了,这雪花膏我卖的时候可是五两一盒,买得起的就现在掏钱,买不起直接滚出去,省得我得烦。”

金缕差点没忍住将那盒子扔到红豆脸上:“呸,你别太过分了。”

“五两,爱要不要,反正你在别的地儿也买不到。”

金缕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个叫红豆的死丫头给打死。想她在西院里顺风顺水,何曾遇上这样不长眼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斤两就敢跟她对上,找死呢。

只是她还没有爆发,阿黎就先一步按住了她:“别听红豆胡说,这一盒只要三两,不会多收你一分的。”

金缕这才消停下来。

这么一闹,她反倒不觉得一盒雪花膏要三两银子有多贵了。付了钱,金缕果断地走了人,再没有在那屋子里多呆半步。

走到半路上,金缕被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许多。看着手里小盒子,金缕又是后悔又是欣慰,这么快就买了,还一分不减地买下了,这好像和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啊。

屋子里的阿黎和红豆两两相对,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只是阿黎笑过之后,不知为何心里竟飘起了一丝忐忑:“你说,咱们这么坑她的银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那丫头,打肿脸也不过是个烧火丫头。” 红豆丝毫不惧。

虽然红豆这样说,可阿黎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几日后,这预感被证实了。

玲珑慌慌张张地打开了阿黎的房门,一脸惊恐道:“阿黎,出事了!”

第19章

阿黎被这一变故吓得半天没有说出来话。她之前是隐隐有种预感,可也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出,出什么事了?” 阿黎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道。

玲珑刚从别处跑过来,气息不稳,但听到阿黎问话,还是赶紧说了:“那个金缕去找了咱们院里的几位管事告发了你和红豆,说是你们挪用王府之物做私用。”

“她怎么会知道?” 阿黎一下子就想起了先前的胭脂。

“金缕也在府上待了好些年了,又有个地位高的亲戚,哪里还能没点手段。”玲珑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红豆已经被叫过去了,我瞧着那边情况不太好,便赶紧过来知会一声,也好叫你先想想话该怎么说。”

阿黎沉默了。

事情发生地这样突然,叫她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只盼着到时候红豆与她能默契一些。

阿黎来不及收拾屋子,这便跟着玲珑一块儿出去了。

一路上,阿黎都没有在说一句话,整个人都有些阴郁。好像一直都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后遗症,她在想,若是当初自个儿别那么贪心,少赚一些,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或许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坑了金缕的钱,毕竟有嫌隙在前,她再迟钝,也难以保持正常心。

二人匆忙赶到孙嬷嬷的院子,远远地就看见里头站着一群管事。中间的两个丫鬟跪在地上,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沾沾自得。毫无疑问,这两个丫鬟便是红豆和金缕了。

金缕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是阿黎过来了,抬着下巴轻嗤了一声,有恃无恐。

阿黎没有管她,一言不发,笔直跪在红豆身边。红豆转过头看了阿黎一眼,阿黎朝她安抚地点点头,示意她别着急。

金缕大概是冲着她过来的,与红豆没有多大干系。

见人已经来齐了,前面那位年纪稍大的管事才开了口,只是声音冷淡地很,对着阿黎道:“你可知罪?”

阿黎恭敬道:“却不知,何罪之有?”

管事还未说话,边上的金缕就已经迫不及待得给阿黎定罪了:“你偷偷拿了王府的花做胭脂,还说没有罪?”

“我拿了王府的花?金缕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金缕一脸笃定道:“我亲眼看到的!”

阿黎忽然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只道:“那花是我自己种的,所以担不住金缕姑娘一个偷字。”

“一派胡言!”之前那位管事截住了阿黎的话,“你院子里放到可都是府上的花,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种的。”

“看来这位管事对府上的事还不太清楚啊,从正院送过来的花,可都是有记录的,上头对着的是哪一盆可都看得出来。若是这位管事不信,大可以到我屋子外头仔细查一查,若是那些花真的少了花瓣,有被摘过的痕迹,到时候您在过来问罪也不迟。”

阿黎脊背挺得笔直。

输人不输阵,她知道自己对上这些管事没有什么胜算,可是该说的话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几位管事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孙嬷嬷。虽说孙嬷嬷想来公正,可是在场的几位也都知道,这丫鬟和孙嬷嬷有些交情,也不知道孙嬷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孙嬷嬷被她们或明或暗地打量了几眼,不耐烦地瞪了几眼:“要审就审,再磨磨唧唧就都给我滚!”

这儿她大最大,自然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众人也被骂了也不敢说什么。

“这……”

“没有什么好狡辩的,哪来什么自己种的花,归根结底,还不是从王府里盗取的。”不过就是分株罢了,用的还是王府的花。

红豆急忙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偏您侄女也不能这么偏,您怎么知道那花就是从王府里盗取的,就不准咱们自个儿买种子?”

先前的那位管事姓陈,如红豆所言,金缕确实是她的侄女,且平日里借着她的势行了不少荒唐事。可是那又怎样,不过两个臭丫鬟,她还治不了了?陈管事瞥了瞥阿黎,轻蔑道:“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些是你自个儿买的?”

红豆忽然愣住,茫然无措。倒是阿黎按住了她,对上陈管事的眼睛:“陈管事貌似想错了,今儿过来告状的可是您侄女金缕。这告状的手里没有证据,却叫我这个被告的拿出证据自证清白,便是到了公堂,只怕也没有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