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立即抬头,待察觉到王爷这话是真的之后,惊喜道:“是,属下这就叫人准备马车。”

第13章

阿黎捧着花盆回了自己的小屋子。

才刚将东西放下,连懒腰还没来得及伸一下,就被匆匆赶到这里来的几个人给打断了。来的人还不少,毕竟,阿黎被正院小厮请过去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西院这么多丫鬟,人多嘴杂,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便都知道了。

好在这些人也没往风月之处想,猜来猜去,仍旧猜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凡是王府里的小丫鬟,就极少有不对赵煊感兴趣的。可惜她们看不到,平日里也只能做做白日梦,眼下正好有人去了正院,不围着她还围着谁?

阿黎扫了这些人一眼,红豆和玲珑也在其中,还有一些是同院子的小姑娘,素日里关系也还不错。她不动声色地将花盆往后放了放,将几个人引到后面去。

“阿黎你快说说,那小厮叫你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还没坐下,红豆就已经等不及了,一脸急切地问道。

边上的几个丫鬟也都这般。

“也没什么,不过是王爷那边的一盆花出了毛病,让我过去看看。” 阿黎端起茶壶,给几个都斟了一杯茶。

她这儿也没什么好茶水,茶叶和干花瓣混在一起,虽杂乱,味道却格外不同。

“只看了花?”竟还有人不信。

阿黎笑着道:“除了看花,你们觉得我还有别的本事值得王爷叫我过去么?”

这倒也是。在许多人眼里,阿黎都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似乎是一贯的沉默寡言,除了红豆和玲珑两个,对别人都是淡淡的,也不至于疏离,可就是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除此之外,她还一直一个人住着,当然,这不排除里头有孙嬷嬷的意思。也因为阿黎和孙嬷嬷关系挺好,所以这些人对阿黎的观感也十分复杂,有些嫉妒,又有些避讳,轻易不敢得罪她。

众人一时漠然,过了会儿才有人说道:“阿黎,王爷养的花,到底是什么样啊?”

阿黎还未开口,边上的人却替她回答了:“那还用问,肯定是天香国色一般的。”

“咱们王爷素来爱花,京城里的官儿都知道这点,每回送礼都送些名花来。如若不是出奇的好看,哪里能入王爷的眼,还能被王爷亲自照看。你说是吧阿黎?”

阿黎看着她们三两句就将自己的话给说了,也实在不好打破她们的幻想。

她带回来的花就摆在后头的桌子上,远远瞧着黑黑的一坨,便是余光扫过去也是极为显眼的存在。但不知为何,几个人就是没注意到这盆东西。

又或是注意到了,却下意识的忽视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将这盆东西和她们心中的王爷联系在一起。阿黎想到此处,不禁觉得好笑,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们的话。

“我就知道,王爷养的花,哪里是寻常的东西。”红豆坐在一边儿,砸了砸嘴说到。只是等众人都停下来之后,她又开口道:“阿黎,你方才一定看到王爷了吧。”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几个人瞬间就将目光锁在阿黎身上,死死的,一错不错。

红豆尤嫌不够,添了一把火:“你看没看清楚,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阿黎颇感压力。这……到底要她怎么说。

“王爷,长得看不错。”确实不错,人模狗样的。

“嗷嗷嗷,我就知道!!”红豆忽然激动起来,整个人都难以自持了,“我一早就听人说了,咱们王爷可是京城里最英俊的,连去年的探花郎也略逊一筹呢。可惜我没能看一眼,真是太遗憾了。”

说完,红豆又怨念地看了阿黎一眼:“怎么偏偏就叫你过去了,也太走运了。”

“是么。”阿黎无奈地问了一句,也没指望有人能回答。

红豆旁边的小丫鬟也兴奋道:“当然是啦,咱们王爷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又是皇上的亲叔叔,位高权重,整个大魏也找不到第二个出来……”难得的是,还没有娶妻。

“不过天底下想嫁给王爷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排着队也轮不到咱们。”

阿黎默默地抿了一口茶。

就算大魏想嫁摄政王的女子连着能围京城十圈,那里头也肯定不包括她。摄政本来就是个能善终的好事儿,终有一日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且这人又是个这么糟糕的脾性,最后嫁给他的人,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最后这些人还是没能问个尽兴。

没多久,阿黎便又被人叫过去了,这回不是正院的人,而是孙嬷嬷派过来的。好在几个丫鬟也知道轻重,立马就放过了阿黎。

几人从屋子里走出去,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唯有红豆与阿黎关系好,相处起来也随便些,临走的时候指着那盆黑色的东西道:“阿黎,我说你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了,这种东西也往屋子里捡,也不怕看多了半夜三更地做噩梦。”

不知为何,阿黎听了这句话反倒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品味真的很差么?”

红豆连连点头,也不怕说多了阿黎不好意思,直道:“相信我,真的差劲死了,赶紧将这丑东西拿出去扔了吧。”

“好,过几天再说吧。” 阿黎露出浅浅的梨涡,笑地很愉悦。

一刻钟后,阿黎来到了孙嬷嬷的屋子里。对这儿,阿黎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屋里,孙嬷嬷正翻着账本,一手还拿着笔,在上头写写划划,看起来很是忙碌。看到阿黎过来,孙嬷嬷也没有将东西收走,直接指了指位子让她坐下。

大概是看见阿黎还好好的,除了脸色不大好也没有别的不对劲儿了,孙嬷嬷松了一口气,也不怎么担心,随口问道:“王爷那边如何了?”

阿黎心里闷闷的,她回来了这么久,好像大家的注意点走在王爷。都没有一个人问她怎么样么?

阿黎那表情都写在脸上,孙嬷嬷从账本上抬起头,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板了板脸,教训道:“怎么,还委屈上了?”

“哪敢呢。”

孙嬷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又问道:“王爷让你去给花看病,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应下了。”

孙嬷嬷停下动作,差异道:“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孙嬷嬷年纪大,阅历也多,不过是一句话,就想了许多事情。她是知道阿黎的本事的,院子里的那些花,可都是这丫头的手笔,听闻前阵子含芳院的一位姨娘也找上了她。

莫不是这丫鬟不想再西院待下去了,想在王爷面前露脸?

不过,孙嬷嬷觉得这样也好,去了王爷身边,总不至于太过屈才了。她对阿黎道:“你也是有些本事的,这次与你来说兴许是个机会,将那花给治好了,便可以顺势提到王爷身边去服侍。”

阿黎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孙嬷嬷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意思。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孙嬷嬷不大高兴地质问道。

在她心里,王爷身边自然是最好的去处,她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事做起来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从王爷身边退了下来。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这小丫头还敢嫌弃不成?

孙嬷嬷的眼光太过凶狠,阿黎不敢吭声,用沉默表示反抗。

“死丫头,你不是口口声声叫嚷着要赎身么,不去王爷那儿多挣点赏钱,拿个屁的银子赎身?”

阿黎顺便说起了之前的事,与孙嬷嬷说了,也算是报备了,道:“之前还没跟嬷嬷说,我和红豆准备做胭脂卖呢。”

“不过是做个胭脂,就能耐上了?”

“不敢。”阿黎虚心以对。

孙嬷嬷见她这么不上道,气地肝疼:“你莫不是想在这院子里扫一辈子的地?”

这话阿黎也经常问自己,她也不想的,不过——

“嬷嬷,我估摸着,王爷大概是不乐意每日都看到我的。”

“为何?”

“他嫌我长得丑。”

“……”半晌,孙嬷嬷才有气无力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

那显而易见的嫌弃,只差没写在脸上了。

孙嬷嬷哭笑不得,不过,这确实是王爷能干得出来的事。向来以王爷的意愿为己任的孙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下去了。若是王爷不乐意的话,无论她怎么舍下脸面说,都不会让这丫头去正院的。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让这丫头再陪自个儿几年也好。到时候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

孙嬷嬷想通了之后,再看阿黎便多了份无奈。见她似乎有些沮丧,孙嬷嬷打量了她几眼,越看越觉得怪异,许久,她安慰道:“行了,谁说你丑的,看多了就习惯了。”

果然,她还是丑吗,这还不如不安慰。

孙嬷嬷拍了拍阿黎的狗头,以示安抚,不过眼神还是在阿黎脸上流连了几圈。

第14章

时辰渐晚,外头也有了些凉意。又值月末,除了树上几盏灯笼还散发着微黄的光,别的地儿都是漆黑一片。

花丛里头传来一阵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刻意压制了一般,断断续续的。

阿黎蹲在花盆周围,时不时地伸出手,而后又立即缩回去。她已经蹲了很长世间了,幸好这还是春天,晚上并没有多少蚊虫,如若是盛夏,大抵是要一身饲虫了。

收紧了衣裳,趁着这会儿没有人的时候,阿黎悄悄地摘了一些花瓣。待篮子装满了之后,她才抱着篮子回到了屋子里。

关上门的那一刻,阿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种在自己门前还要偷偷摸摸踮着脚走路的感觉,实在是难熬。

若是可以,她也想光明正大。可惜阿黎知道这不太可能,纵使这些花是她种的,是她养的,可也难算作是她的私产。毕竟她还是个奴婢,身家性命都属于王府。这样想想,她这做法倒是颇有一些挖王府墙角之感了。

想到此,阿黎心情诡异的好了些。

她的屋子和别人的差不多,都是小小的一间,一张床,两个柜子,就占据了一大半儿的空间了。房间虽小,不过收拾地却很干净整洁,阿黎本来就是个洒扫的小丫鬟,对于打扫屋子再顺手不过了。

等到将今儿摘得的花瓣处理好了,阿黎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边上的蜡烛短了好长一截,因烛芯未剪,光线不大稳定,跳动的厉害。阿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呵欠,收拾收拾便回了床上。

翌日一早,阿黎睁开眼便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症状,头也不疼了,比昨儿好了许多,似乎以已经痊愈了。

她穿好衣裳,不曾洗漱便走到了窗户前。

上头摆着的花是她之前从王爷那儿带回来的,出乎阿黎的意料,昨儿还蔫哒哒的花,今天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枝叶都精神得很,完全没有生病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阿黎总觉得连那花苞都大了许多。

莫不是她真有什么特异功能,不然这些花怎么在她这人长势这般好?若是以后离了王府,说不定她还可以养花谋生。

阿黎心情愉悦地摸了摸那个小花苞,手指一挨上去,阿黎便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悸动,难以形容,微微的,小到阿黎以为那是错觉。

她晃了晃脑袋,怀疑自个儿最近是不是睡多了。

窗户旁边放着一只小水桶,里头的水也是昨儿打的。阿黎用茶盏舀了些水,想也没想就浇上去,黑乎乎的枝叶沾上水,显得更加精神抖擞了。

与此同时,阿黎也抖了一下。

这些,她不怀疑这是自个儿的错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