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抿抿唇,她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

摆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修长而如玉的指便取过了。傅司南垂眸。

婳婳:“傅先生,你现在有时间吗”

唇微扯起弧度,平静的容色起了波澜。

没有片刻的停顿,他回了她。

于他,这个问题只会有一个回答。

倘若……问的人是她。

“有。”

几乎前面才发了问,后面他便回了消息。

凌婳视线触及,倏然便从沙发上起身,开门,端盘,到他房门前,她抬手轻扣了。

而后门开。

迎上目光,凌婳仰起脸,对他展颜:“傅先生。”

然后把那道盘子往前稍微递了递,“……我烧的鱼。”

大概是房间里暖气温度太高,也可能是鱼的热气蒸腾了上来。未及把想说的话说完,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脸热起来了。

这时有幽幽的一声喵,是他养的那一只金渐层迈着猫步出来,光明灯照下猫咪尾巴直立,体态丰腴,皮毛优美。

绕几步到凌婳身边,那只金渐层不停地用脑袋蹭着她,温柔亲密。

把盘子再递了递,凌婳把刚才未说完的话接续着说了下去:“一条给你的,一条给猫的。”

傅司南:“……”

所以,在她心里,他跟猫是同等地位。

无声无息,接过那盘鱼,他墨眸中眼光便沉下一分。

见他对着盘中鱼凝神,有些苦大仇深,凌婳:“……”

她小声开口,“……你不喜欢鱼吗?”

黑眸觑视过来,傅司南转而望向眼前的人。

目光宛如双手,从她光洁的额下滑,顺着眉心与鼻,一路向下——

直至红唇。

她应该是上过了妆——虽然在他看来,无需更多妆饰,她已经足够漂亮。

在他眼里,她什么样都是漂亮。

此时长卷发束起在脑后,整张娇小脸颊被露出。明眸善睐,而唇珠泛着微微的红,像山茶花新展开的花瓣,楚楚而又清新的。

视线凝定在那唇珠,堪堪的半秒,喉结在颈间上下滑动过了一圈,他回答她,声线偏低,又藏着不可觉察的哑意:

“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就像咕咕更新的章节,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章是一千还是一万。

——《阿咕正传》

第29章 薄荷

档期协调及时, 项馥第二天便正式进了组。

外表上瞧,项馥倒是十成的清冷。清瘦瓜子脸柳叶眉,细条条的身材, 行动处如弱柳扶风, 是十足的古典长相。

然而与长相截然相反,她待人却是极客气而热情。

一大早过来,助理亦带了云何最有名的粤式早茶过来,人均有份。

人员到齐,而后便是正式开工。

先是那一场需亲身上阵烧鱼的戏。

场记切板,正式开拍。

因用的是类似农村的灶台, 凌婳初时还不怎么熟练, 一回生二回熟, 拍了第二遍也过了, 尚算是顺利。

只是两次下来, 脸上不免便沾了些烟灰痕迹。

助理小方见机识意,凌婳才下戏, 小方已经打好了水,又备了毛巾和化妆镜。一手拿着湿毛巾,凌婳一边便细细地擦过了烟灰痕迹。

紧接着的下场便是凌婳与项馥的对手戏,项馥正在旁边备着词,余光瞧见凌婳手上也有些烟渍,便指了她手道:“凌婳, 你手上也有。”

说完了,项馥的目光却是一挪也不挪, 只凝在了凌婳指上一处,几秒后才抬眼一笑,“……你这个戒指真好看。是从哪家买的?”

循着她那一道声, 凌婳亦低了眼眸,落定在左手小指的尾戒。

从2012那个夏天开始到现在,这枚戒指,她整整戴了六年。

2012年的初秋,她从一场车祸中醒来,失去了那年夏天的记忆。

医生说是车祸造成了小脑损伤,进而导致短期的记忆丢失。

或许能恢复,又或许不能。

因为丢失记忆的时段并不很长,是而恢复与否,似乎便成了不甚要紧的事情。

而这枚戒指……便是她自车祸中醒来之后,凭空出现她左手的东西。

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不记得什么地方买的。

自然也不记得……是谁买的。

是她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

只是它被戴在她的手上,亲密熟悉,平白无故,她不想将它摘下来。

彼时是云何秋初时节,医院住院部飘散着淡淡消毒水味道。她所在的病房外是一棵高大挺拔银杏,树冠丛生入云。秋风起,温柔如手吹拂了一树金黄簌簌。

向晚时分,亦有大片如银杏般的斜阳的光过窗入室,散漫无度的,带着北方秋阳独有的温度。

燥热,却又透着隐约凉薄。

落在她小指戒圈,与那一圈极细极晶莹的极光珍珠交相辉映,也是极闪亮而极美丽。

十六岁,出了一场车祸,丢了一段记忆,多了一枚戒指。

病床上,她抬起手,向着天空与夕照方向比对。

一枚尾戒在她小指,光彩绽放。

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也……不记得是谁买的。

可她觉得那戒指很美丽,她很欢喜。

……

思绪散漫开来,直至不远处有人喊了声申宥,那一声如是细针刺入致密气球里,反应过来,凌婳对着项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记得了。”

项馥:“……”

看她刚才脸上那副表情,她还以为是前男友送的。

而且还是那种念念不忘的初恋前男友……之类的。

不过,不论是不是前男友送的,既然人家说了不记得,要么便是真不记得,要么便是记得但不想回答。

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种,再问下去都没了意义。

项馥面上便几分可惜。

然她颇喜欢那戒指款式,但是归根结底,那也只是一枚戒指而已。若是想要,若是有钱,各类高奢珠宝店总能找到合心合意的。

因而也没有过多纠结。

此时是冬晨,寒风凛冽,亦有红彤日头从云层后探出脸来,放射红光是万丈。

休息时间,剧组里刷手机的刷手机,聊天的聊天,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人声嘈杂略有喧嚣,却益发衬得这冬晨静谧。

对着天空与微熹日光,凌婳再度抬起左手。

便见那散漫的光落在戒圈珍珠,交相辉映间闪烁晶莹。

戒指仍然美丽。

……

她也,仍然欢喜。

-

而后是项馥与凌婳的对手戏,亦是乔沙梨屡屡不过的那一场戏。

上元夜宫宴。

然效果亦是尚可,项馥虽非科班,表演起来却合规合矩。演技算不上多出挑,却也没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

凌婳与项馥对着戏,导演郑晓年便全过程紧盯着监视器,刘副导则略紧张地紧盯着导演。

刘副导仍记得先前郑晓年说的话。

乔沙梨演的并不算差,只是因她二人正反派有别,而凌婳的演技又足以压戏,是而导致气场上本应强大一层的乔沙梨反倒气场不足,是而才会出现屡屡ng的现象。

刘副导自己当时没看出这一层出来,只单纯觉得有些怪——怎么试镜时候瞧着演技还成的,到了片场就这也不行,那也不对了?

到项馥再来演曹冬青这个角色,他们便格外上心些。

出人意料的是,凌婳与项馥的这一条倒是很快过了。

刘副导不觉奇怪微微,转而去问郑晓年:“郑导……这一回没有压戏吗?”

郑晓年摇了摇头,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指着监视器上的屏幕,重又将刚刚拍摄的情节重新播放了一遍,示意他在旁看了。

接着他又调出此前乔沙梨饰曹冬青的同一场戏份,同样是一秒不落地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