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吃醋了?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这孩子,怎么转眼就想叛变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当然帮你,但是,他毕竟是我父皇。”

“帮我的话,从今往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你父皇一个字。”

六兮多次死后重生,现在的心态已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从前那样万事为别人着想,而使得自己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现在她明白人生苦短,最重要不过快乐两字,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今宵有酒今宵醉,过的洒脱而自由。

所以最近,她在宫里,除了每日寅肃都要来扰烦一回,而她家的小暖男麒儿势必又啰嗦几句之外,日子过的十分悠哉而快活。她足不出户了许多天,终于忍不住,算好寅肃这个时辰在上早朝之后,她便悠悠哉哉的走出御瑄殿外。

很不凑巧的是,今天的寅肃竟难得的没有去早朝,两人在御瑄殿外碰了个正着,都顿下了脚步,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六兮看着他,见他一如既往的高大威严,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心中不免有些忿忿不平,没有她,他不是依然过得很好?不受丝毫影响。

而寅肃看着她,见她脸色红润,精力充沛的样子,心中十分欣慰,看来,没有他,她确实能过的很好。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主动开口说话,良久之后,才迈着脚步各自往前走,当两人身体正要错开时,寅肃到底是没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还没来得及惊呼时,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息,让寅肃拥抱着就再也不想放开。

六兮被他困着,逼不得已埋首在他的胸前,这是她恢复记忆以来,两人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感觉与之前大不一样,想挣脱开,又有一丝丝的依恋。

“阿兮,原谅我好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六兮一股怒气就上了心头,狠狠的抬脚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不备时,推开了他跑远了。先不说他曾经如何残忍的对待过她,就是后来找回她之后,竟还想试图隐瞒她的真实身份,想让她一辈子以莱浅浅这个身份活下去,让她与麒儿母子不能相认。单是这一点,就不能轻易原谅他。

寅肃见她跑远了,心中苦笑。她的温度还留在他的怀里,像是会上瘾,不时会想念,所以到了晚上,他的自控力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夜深人静时,他独自到她的房内,拥着她睡,直到第二日她没醒时才离开,唯有这样,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不明事情来龙去脉的于二喜见皇上每晚这样,不免很想提醒皇上

“您是堂堂一国之君,对个女人何须这样小心翼翼?”当然,他只敢想,不敢说。

而六兮每早醒来,都有些奇怪的问麒儿

“昨晚,我房间有人来过?”

“没有啊。”麒儿当然不肯透露。

六兮奇怪的是,她的另一侧床,明明没人睡,为何会有褶皱?到了晚上,她强迫自己不睡,想看个究竟,到底有没有人来过,但是等着等着,月亮已爬上树梢了,她守不住沉沉睡去,第二天发现,又是与之前一样,旁边的枕头与床单是有褶皱的。守夜这个方法行不通之后,她又留了一个心眼,晚上时,特意放了一根线在床边,如果有人来过,这个线一定会被挪动。

果然,第二日,她醒来时,发现这根线是在床底下。她叫来麒儿

“你跟我说实话,晚上是不是有人来过我房内?”

“娘,我晚上向来早睡,真的不曾见过。”麒儿是见过一次父皇深夜来过,但是他绝对不会说的。

“会不会是你父皇来过?”这是六兮唯一能想到的人。

“父皇要来,何须偷偷摸摸?他大可光明正大的来。”

也是,六兮想,寅肃那种人,做事向来蛮横而霸道,若他真想对她怎么样,何须大晚上来?

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这还真不是多想,寅肃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开始时,只是习惯搂着她睡,但是渐渐的,便想要的更多,软香在怀,他又是血气方刚,怎可能不动一点心思?但也只限于动动心思,却不能有进一步动作,深怕把她吵醒。所以夜夜煎熬难以入眠,正所谓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所以,在他煎熬了无数个夜晚之后的某一天,他临近清晨才睡着,竟忘了要趁六兮醒来之前离开,所以,很不幸的,六兮醒来发现了他正在酣睡。

她爬起来站在床榻边沿上冷静看着他,旁边站着尴尬的麒儿,还有一脸冷汗的安公公。

六兮指着床上的人,问麒儿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麒儿装着天真无邪

“娘,是父皇睡在这,为何要我解释?安公公,你解释一下父皇为什么会在这?”

安公公一脸冷汗看着床上的皇上,苦着脸道

“回娘娘与小皇子,皇上夜宿嫔妃的宫内,是理所应当的事,无需解释。”

不管怎样,安公公还是要维护皇上最基本的权利的,他说完这话时,床上的人,唇角有不易察觉的微扬。

而麒儿也是频频点头,觉得安公公说的甚有道理。

“我现在只是宫女莱浅浅。”

“如果娘娘在意名分,等皇上醒了,随时可以封您贵妃。”安公公虽低眉顺眼的说着,但是字字铿锵有力。床上的人连眉心都舒展开了,其实寅肃早已醒了,只是床头一直站着三个人围观他,讨论他,他堂堂一国之君,只能忍着气假装熟睡,但是在心里给安公公点了一百个赞。

六兮发现自己刚才问的话,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在自己往里跳的节奏,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推着床上的人,

“喂,起来。”

床上的人毫无所动,继续熟睡。而安公公与麒儿已发现皇上早醒了,默默的退出了房内,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起来,要睡回御瑄殿睡去。”她又伸手推,而穿上的寅肃,忽然睁开了眼,长手一拉,把六兮拉到了床上,还未等她反抗时,他已一个期身,把她压在身下,使她动弹不得。

寅肃本就长大人高马大,六兮完全抵抗不过他,拳打脚踢就像是在他身上挠痒痒。

“阿兮,别闹。”寅肃本是因为被她发现有些尴尬,所以才用最野蛮的方式控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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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声低吼,六兮也感觉到了异样,脸瞬间红透了,

“流氓,放开我。”

寅肃这回没有再霸道,而是听话的放开了她。一得到自由,六兮一个翻滚,到了床的另一侧,离他远远的。

“赶紧下去。”

“阿兮,你原谅我可好?”寅肃没有动,看着六兮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柔情,这一切已比他当初预想的好了太多,六兮这几年在外自由的日子,使她即使恢复了记忆,脾性也与从前不一样,不那么固执,不那么思前想后而终日郁郁寡欢。

第181章

“不好,你快走。”六兮虽是有这几年的快乐,进宫后又与他有了那些幸福的日子,但是还是无法彻底忘记他曾对她的残忍,一时间,让她放下所有过去原谅她,她还做不到。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寅肃问的认真,看着她的眸光被清晨的阳光照的浅浅的淡淡的,却有无限的柔情。

“什么都不要做。”这是他们彼此的心结,心结未解,做太多也没用。

寅肃的眸光黯淡了下去,六兮这是不给他任何机会啊。他心中微疼,这才起身穿戴整齐准备离开,当他正要踏出那房门时,只听身后六兮幽幽的说了一句:

“给我时间。”

他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见她淡淡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像是终于难以控制,大步朝她走来,猛然把她拥入怀里,心中充盈着无数的感动,许久之后,他才说道

“这一次,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虽然只是两句简短的对话,但却是两人第一次敞开心扉的对话。寅肃压抑不安许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但是他的感动与激动并未能维持太久,到了第二日,安公公来报,兮妃娘娘留了一个字条,走了。

寅肃一听,瞬间皱起了眉头,心也悬了在了半空。

“这是兮妃娘娘留下的字条。”安公公把那字条呈给皇上看。

寅肃接过字条,摊开一看,很简明的几个字

“我去散心,勿念。”

“她有没有说什么?”

“娘娘什么也没说,我问过昨晚宫门口当值的侍卫,说她是夜里走的,身上有出入牌,所以他们没有阻拦。”

“麒儿呢?”

“小皇子没有去,而且他说,她娘去散心,过几天便会回来,叫皇上不要着急。”

“他倒是淡定。”寅肃无奈的看着那个字条,麒儿如此淡定是因为他相信他娘对他的爱,笃定她不会抛弃他。而他,没有麒儿的自信,才会显得慌张。

“皇上,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娘娘找回来?”安公公还真是有些担心,这太平日子才刚过没几天,别又出什么岔子。

“不用,随她去吧。朕说过,给她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日子。”

“是,皇上。”

“不过,你需派几个暗卫,去暗中保护她,若没有危机情况,别现身。”给她自由,又担心她安危,只能如此。

“是,奴才这就去布置。”安公公想,皇上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六兮确实只是出宫散散心,毕竟困在那一隅之地,很多事情,容易钻牛角尖想不明白,还不如到外面广阔的世界中,多看多听,让时间替她磨平那些伤口,让时间给她疗伤,忘却过去。

她出宫后,首要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腾越楼看莱老爷与莱夫人。她已知莱家真正的女儿早已去世,但她毕竟顶着她的脸,又受他们这些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不明所以的莱夫人见到她忽然来,高兴的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比前些日子的气色好多了。”两人拉着手聊了好一会,莱夫人又命厨房去给她准备了些她爱吃的,一家三人,甚是愉快。

吃过饭之后,莱夫人看着她,忽然对莱老爷感慨道

“还是宫里好,你看浅浅之前像是野丫头似的到处疯,但现在,言行举止可比之前端庄有礼多了,看着更招人喜欢了。”莱夫人一直就想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但奈何,她病好之后,却成日女扮男装瞎闹,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但这进宫,却变得跟另一个人似的,举手投足都不一样了。

六兮只是淡淡的笑,忽觉有一道眼观在探究着她,她发现是莱老爷的目光,她则朝他微笑这点点头,这一举止,彼此的心中已跟明镜似的,莱老爷明白她已恢复了记忆,现在是兮妃娘娘,而她亦是明白,莱老爷早已洞悉一切。

在莱夫人出去的空档,她坐到莱老爷的身侧,说到

“无论我是谁,在你们这里,我都是莱浅浅。我很感谢你们给了我全新的容貌,更加感谢这几年,你们把我当亲生女儿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我。”

莱老爷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已红,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在腾越楼住了两日,感受着这家庭的暖意,不竟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有多少年没有见了,他们还好吗?哥哥又如何了?这些年,她只顾着自己,却把家人给抛在了脑后,心中顿时满是愧疚。

曾经的将军府那日莘妃带她去过,早已是空无一人杂草丛生,而印象中,寅肃给她的爹娘安排在城郊的一处农宅,她凭着记忆寻找了过去。城郊那是一个民风淳朴的村落,平日鲜少有外人进出,忽见六兮独自一人出现,纷纷打量着她,甚至,有热心的村民上前问她来找谁。

“这里可有一户姓甄的人家?”她问的时候,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些年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是否住在这里?是否会改名换姓等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您是找甄老爷家吗?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带你去。”那村民极热情带着她去那甄家。

“甄少爷,有人找。”远远的,六兮看到一处修建交好的屋宇,院子里,正有一男子背对着她们在练武,村民已大声吆喝出声了。

那男子转身朝外看时,六兮便看到了他,是她的哥哥甄六正,她看着他,喉间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如哑舌之人,无法说出半个字,只有眼泪簌簌往下掉。

“甄少爷,她找甄老爷。”那村民介绍完,便走了。

甄六正看着眼前的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一直哭。

“你是?”

“哥。。。”六兮开口说话,她的嗓子因为被大火的烟熏过,所以有一点点的沙哑,不如从前清透。但是不知为何,甄六正浑身都抖了起来

“兮儿?”他不自觉的张口叫出了这个名字,虽然眼前的女子与兮儿容貌相去甚远,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叫了这个名字。

“哥,我是六兮。”六兮已过去,站在了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