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影院里的人要比平常多些,颜墨涵订票晚了点儿,只剩最后一排有连着的座位了。 来到影院。刚坐下来,颜墨涵要将手机调了振动,霍景潇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于是滑了接听:“深哥。”

“墨涵,现在方便吗,帮个忙……”霍景潇道。

他和霍言戈是谈完事情下楼准备给霍言戈理发的时候,发现白念倾不见了的。

贺晚柠也在和顾沫漓通话,所以,根本没有留意到明明还在楼上的白念倾什么时候突然离开了。

发现人不在,霍言戈一愣,又上楼找遍了每个房间,这才意识到,白念倾还真的走了。

她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之前明明……

这个念头一起,他顿时反应过来。

之前,她的那些顾虑和担忧,他以为经过了那半个月就已经渐渐好了。原来,只是表象么?

“她应该是刻意走了。”霍言戈抬眼看向霍景潇:“哥,一定帮我找到她。”

这还是霍景潇第一次见霍言戈这么着急一个女孩,不由问道:“言戈,你和她?”

霍言戈道:“哥,找到她后,我要带她一起去美国见爸妈。”

“言戈,所以……”霍景潇震惊,顿了几秒:“你对她是感激还是喜欢?”

“都有。”他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哥,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如果没有她,我不知道怎么过来。”

“我懂。”霍景潇拍了拍霍言戈的肩膀:“交给我。”

随即,他给颜墨涵打了过去。

颜墨涵冲傅语冰交代了几句,便快步出去,给dr团队那边联络,发送了白念倾的照片和基本信息。

因为白念倾离开霍景潇家不久,所以,消息很快反馈过来。

颜墨涵打完电话,那边电影前面的广告刚刚结束。

霍景潇挂掉电话,冲霍言戈道:“找到了。”

“好,我过去找她。”霍言戈道:“你们都不用帮忙,我一个人就好。”

他按照那边追踪到的信息,一路沿着白念倾的位置追过去。

led屏幕上,有两个小点,一个蓝色,一个红色。

霍言戈看到,蓝色的那个,分明是向着码头的方向。顿时,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一路开向码头,他停了车,白念倾也才刚刚搭上一辆渔船。

他快速雇了一艘船,坠在她的后面。

看到距离那个熟悉的小岛越来越近,他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又要回到那里了么?一个人偷偷地在那样一个举目无亲家徒四壁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远远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从船上下来,向着山里走。

他下了船,没有叫她,而是走在她的身后。

他突然觉得,不过才离开一天,他就分外想念那个山里的小屋了。

她在前,他在后。

他知道她会警觉,所以,不敢距离她太近。

但是,因为山里的雪还没化,所以,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他依旧能够沿着她的脚印往上走,走那个她格外熟悉,而对于他却有些陌生的路。

渐渐地,天色有些暗了。

他怕她受伤,于是,离得稍微近了些。

却没料到,她真的对于那条山道再熟悉不过,所以,哪里有个小坎她都能够提前轻易避开。

所以,这半年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她早就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吧?

最后,她穿过一片树林,他甚至还能看到其中那颗梨树。

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停下来,看向树上,默了默,这才慢慢走向了那个小屋。

门推开,白念倾走进去。

经过整晚,炕早已冰凉,而屋里的那个人,也不见了。

一时间,她突然觉得好生冷清。

她抱了抱手臂,不知道该做什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拿起打火机,将房子里的蜡烛拿出来点上。

房间里跳跃了烛火,她却觉得更冷了。

眼睛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弯身去灶那边点柴。

烟味有些呛人,她咳嗽了两声,眼泪被呛出来,却发现一下子似乎有些止不住。

她连忙用手去擦,可是手上有碳灰,她擦完才反应过来,脸一定花了吧?

可是,现在他不在,花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努力绽出一抹笑容,又添了柴。

渐渐地,房间慢慢暖了起来,她回到炕上坐着继续发呆。

屋外,霍言戈看到这一切,心头难言的情绪泛滥成灾。

她,明明那么舍不得,却依旧还是离开。她有没有想过,她扔下他一个人,他怎么办?

他也觉得有些凉了,于是,拢了拢衣服打算进屋。

而这时,一只蜡烛快要燃尽,白念倾从炕上下来,吹灭了那根,打算去里面再拿一根点上。

她刚刚转身,就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

心头的警惕让她浑身绷紧,保镖的本能令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便抓住后面的人,然后一个巧力过去,啪的一下,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霍言戈断然没料到,自己正要叫白念倾,就感觉身子一番天旋地转,而下一秒,便是一阵钝痛。

他眨眼,愣愣地看着地面。

他竟然被她过肩摔了!

而白念倾在摔完人后,才意识到手感不对。

刚刚的人,怎么感觉是霍言戈?!

她转身,看向地面的他,退了两步。

她以为是幻觉,以为自己弄错了,可是,使劲眨了眨眼,他都没有消失!

“二、二少爷?”她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了拉他起来。

霍言戈缓了缓,撑着地面起身。

“小猴子,摔我?”他站起来,比她高了很多,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不是幻觉,心头的喜悦胜过了所有:“二少爷,真是你?!”

“为什么摔我?”他对视她的眼睛:“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

心头的其他情绪,这才慢慢露了头,彷徨、不舍,还有很多很多:“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坏人,所以——”

“为什么离开?”霍言戈的眸底,有受伤的情绪:“我们说好的,一起去见我的父母。”

她低头:“二少爷,我们不合适的……”

“就因为你是父母和身份不详的孤儿,我却是霍家二少?”他这次的模样很认真:“念倾,是不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

她猛地抬眼,摇头:“不是的,二少爷,你很好,只是我自己……”

她说着,身子慢慢后退,指甲抠着木墙上的纹路:“我和你之间的差距,除了家世,还有好多。”

她继续道:“我只念完高中,参加了保镖的专业培训,后来在宁大上学,也完全都是因为你哥哥的关系,才能进去插班。我没有学历,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爬爬树,什么都不会。

但是你,你上的是名牌大学,自己把公司办得有声有色。你懂艺术、精通多国语言、见识过很多我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她笑得有些哀伤:“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霍言戈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的话,好似世上最甘美的蜜糖,让她几乎就要马上沦陷了。

可是,她却也知道,世界上最不乏的,就是热恋里的浓情蜜意。可是,一旦热恋期过去,现实巨大的差距或许能够击碎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一切。

她不想耽误他,也不想她心目中最美好的感情最后成为最伤她的利器。

“白念倾,你说的都对。”霍言戈锁住她的眉眼:“但是,你先回想一下,我们刚来这里时候生活是什么样。”

他继续道:“我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你背着那么重我,走了大半夜的山路,找到这样一个木屋。木屋里什么都没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所以,摘果子、打水,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

霍言戈指着房间里的一切:“我们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有了碗筷、有了储存的粮食和其他东西。这其中,你到底做了多少努力,我不说,你自己都知道。”

他翻开她长满茧子的手心:“这就是见证。”

他的话,一字一句落在心里,发酵成酿,在心底奔涌。她鼻子发酸,眼眶发烫,可依旧还是死死忍住眼泪,不让它们掉落下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能够让重伤的我活下来、能够在艰苦的环境下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是,却没有勇气和我克服你说的那些差距吗?”

她浑身一震,眼泪落下,视线顿时模糊。

可是,隔着泪帘,他眼底的光依旧那么明晰。

“白念倾,你有勇气和我在一起吗?”他一字一句:“如果没有,我们一起努力怎么样?”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其实,在他主动找到她的这一刻,她心中的防御也好、恐惧也罢,或许就都早已通通击碎了。

白念倾不断地点头:“言戈哥,我有勇气,我要努力和你在一起!”

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她都有勇气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她爱他,这样深刻的爱,就是生命里最大的勇气。

霍言戈点头:“好。”

说着,他往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