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亨利跟温静安……哎,还是算了,他们俩指不定这会儿一个甜蜜着,另一个腥风血雨着;塞狗粮给别人吃,顾云开倒是很乐意,他自己来吃就算了,而阿诺德跟温静安两个人暂时属于雷区,不太适合多多交流。

顾云开默默无言的上楼回家,裹着毯子看了会儿恐怖电影频道,在血腥四溅的场景里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揩了揩眼角的泪珠,又切到戏曲频道听了一会儿,这份工作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喜欢的频道了,连新闻联播都能当相声听,只是看了没多一会儿,就格外疲惫的关掉电视,披着那条毯子往床上去。

被窝里冰凉凉的,顾云开调低了床头灯的亮度,沉思这会儿要是跟张子滔诉说自己非常乐意投入工作,毫不在意深夜加班,最好工作量大到他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的地步,那么对方到底是会觉得他脑子出问题了,还是感动于这种敬业精神。

快跌入梦乡的时候,顾云开觉得可能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身体健康的顾先生萎靡不振的在充满爱人气味的被窝里做了春梦,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欲求不满,他开始怀疑自己对性毫无需求的过去四年大概是把过多的精力都宣泄在工作上了,稳定之后又直接跟简远交往了,所以饱暖思淫欲的麻烦姗姗来迟。

第二天起早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把精神调整了回来,顾云开眯着眼睛拍了拍脸,懒散的把被单跟床褥掀下来丢进洗衣机,而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里头去。只是他臭着脸出门的时候,觉得自己跟简远需要在两个人的工作都告一段落后进行一次非常非常深入的交流。

不知道张子滔是不是大半夜的听见了顾云开的心声,到摄影棚里的内景戏并没有比外景轻松到哪儿去,反而更为严苛,先不说关老师跟苏潇轩一老一小有时候都有点撑不住,就连顾云开和池小重两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都经常吃不消,什么艳骨风流,什么儒雅多情,都在摄影棚里头睡得横七竖八,半点形象都没了。

托福,顾云开一下子也想不起简远,更做不起带颜色的梦,有几个身段来来回回的反复拍摄,他都练得快出梦游症了。

翁楼始终没有回家,顾云开后知后觉的怀疑起对方是不是搬走了,可想着也没有缘由,他在手机上给翁楼发了好几条消息,对方不知道看了没有,总之尽数都没回复。顾云开在外头拍戏,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翁楼是不是被人发现了,可媒体上也没怎么报道,他轻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为人祈求平安。

这人啊,说苦也苦,说不苦倒也称不上苦,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寂寞惯了。

顾云开很清楚这样的感觉,他上辈子那会儿没有谈过恋爱,尚觉得孤身有些寂寞;翁楼是错过了喜欢的人,抱着这样的遗憾,这些年孤身一人里里外外的,恐怕心中更不是滋味,加上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因而格外珍惜他这个朋友兼半个徒弟,半句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指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网络发达的时代的确沟通便利,可是断了手机电脑这样的设备,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倒也与以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一背过身,就见不着影了。

其实真要想知道翁楼的下落,倒也还有个不成办法的办法,比如说某一位溺爱侄子的大伯——简默。不过现在的情况还远远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顾云开想起翁楼曾经提起过的惊喜,也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反正他现在惊是已经感觉到了。

简远每换个城市都要跟顾云开发个消息,有时候两三天才有一条,闲暇时则一天发十几条,顾云开只知道他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在认真训练,网络上倒是有直播他参加的那个音乐会,不过顾云开每次蹲点收看,最终都是躺在椅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张子滔几年不见,越发往大魔王进发,倒是温静安中途打来了几次电话,差不离就是说阿诺德终于认命,决定待在他家里当一只米虫。顾云开不知怎么的,从那感慨声中听出点美滋滋的意味来,他拒绝这份狗粮,提了些张子滔的严苛来。

温静安因为《风月别离》至今仍对张子滔心有余悸,所以一听这个话题,毫无朋友道义的安慰了顾云开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池小重正换下戏服套着自己的白色毛衣,转过身来看见顾云开捏着手机一脸冷笑,美人笑起来也美,只是阴测测,冷飕飕,仿佛蛇蝎般毒辣。池小重险些把脑袋塞到袖口里去,差点以为现在不是翁楼的场次,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奸臣戏码,眨巴了下眼睛,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

顾云开正色道;“没什么,交友不慎罢了。”说罢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高冷表情走了出去。

深冬与初春交替还是觉着冷,直到春尽,即将要逼近夏日了,温度方有一丝丝的变化,剧组的合作自然也越来越到头,众人接二连三的杀青,感情好的换了联系方式,感情不好的自然也就那么不冷不淡的没了联系,而简远的巡演音乐会自然走到联邦去了,剧组里跟家里都只剩顾云开一个。

拍杀青戏的时候,林雅也来了剧组,这场杀青戏也是结局,拍了好几次都不合张子滔的意,顾云开叼着烟跟张子滔在剧组现场反反复复讨论了好几次。不知怎么回事,分明每次都不合张子滔的意,可张子滔却完全没半点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笑嘻嘻的跟顾云开挨个分析场景,吓得有点烦躁的顾云开毛骨悚然,险些以为他疯了。

林雅来的时候,张子滔格外高兴,顾云开见着老人家也很欢喜,只不过他拍这出戏拍了少说十次,台词不多,可身段细节却繁琐的惹人头疼,尤其是少了唱词更显得缺了点味道,精神头难免觉得恹恹。这部电影全程都是现场收音,等杀青之后还要去幕后给自己的角色重新配音,不过戏曲部分当然就不是顾云开本人来唱,通常到拍摄戏曲部分的时候,剧组通常会放相应的唱段,让演员好投入些。

杀青戏唱得是《锁麟囊》,本来是薛湘灵跟赵守贞对戏,不过这会儿硬生生被编成了独角戏。

戏台搭得极高,各种设备各处摆放着,顾云开在戏台子底下化妆,化妆师给他抹彩涂粉,两人都合作数月了,自然没有初见时的热情了,她在坐在左侧给顾云开擦眼妆,倒比演员本人还发愁:“张导到底是要个什么感觉呢?我觉得有几次都很好了啊。”

顾云开也不清楚,最后这出戏拍摄的太多次,他也难免心浮气躁起来,只是勉强稳定着,更别提按照往日张子滔要是见着他不好,绝对是破口大骂,可最近几次却都是笑眯眯的,不紧不慢跟他解释,更叫人心里发毛。

“张导有自己的想法。”最终,顾云开也只好这么说。

戏台上为了光影装了许多细小的灯,活像是一颗颗小小的圣女果,顾云开垂下眼来,任由化妆师给他把手涂白了,他看着自己健康的肤色一点点被雪白覆盖过去,妆容艳丽妩媚,堪称冶艳,苍白与嫣红调和的匀称,恰到好处。

是该上场了。

顾云开刚上了台,这出《锁麟囊》只选了几个经典的流水片段,电影上没有说把整场演完的,这《锁麟囊》既有世态炎凉,又是大圆满结局,惆怅之中带着格外的暖意,异常正能量,顾云开也不知道编剧为什么要选这出戏,不过他为了演好反反复复听了许多次,越听越爱。

倘使以前,他定要嗤之以鼻,不过现下不同往日,约莫是年纪大了性情改了,更喜欢团圆温馨的东西。

戏曲里头的桌椅能代表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会儿一张椅子,两块红帘便就代表轿子了,毕竟是电影,动作也稍稍改大了些许,顾云开正拈云手,十指若兰花,启唇刚要唱,忽然听得台后声响,正与他的动作对上了节奏。

“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轿内的人儿弹别调,必有隐情在心潮。

……”

是翁楼。

顾云开心中忽然一跳,面上却丝毫不漏,水袖一抛,身段婀娜,那几句唱词刚出来,现场几乎就没了什么声音,只有张子滔无声的手势指导着众人调整。翁楼平日里声音已经十分好听,这会儿唱起来,又是另一种风格,异常细腻柔美,婉转婀娜,倒似莺啼。

演戏没有不出声的,不然自己心里也没底,顾云开嗓音不行,平日里差不多算是念词,这会儿有了翁楼的配音,浮躁的情绪忽然定了下来,表演犹如行云流水,心似明镜般,分明是两个人的表演,倒后来那声音倒好似真从顾云开嗓音里发出来似的。

等张子滔喊“过!”的时候,几乎整个内场都欢呼了起来,剧组里头众人吹口哨的吹口哨,尖叫的尖叫,就差丢帽子飞气球了。

台上的薛湘灵水袖一甩,顾云开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来,他方才还在想,倘若这一出张子滔还不肯过,他怕是这辈子真就过不了了。

而翁楼不紧不慢从台后出来,正对上了满面激动的林雅。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种福得福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作者有话要说:

《锁麟囊》其实是程派的戏,程派的嗓音通常比较低沉,我也没怎么提过如同莺啼般的薛湘灵2333333我只是想夸夸翁楼x。

翁楼这部电影写的很细,但具体情节没写多少,因为侧重点不同。

第162章 直播

翁楼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内棚都安静了下来, 唯独顾云开牵着戏服一角跳下台子, 走到恍恍惚惚的化妆师身边让她卸妆。

“那是翁楼?”化妆师迷迷糊糊的摸向化妆棉, 险些将卸妆的工具都撒一地,她的目光依依不舍的从正在跟林雅叙旧的翁楼身上收回来, 看着顾云开时都直发飘,声音含混,“我可不是在做梦吧?他今个儿应该都六十来岁了, 怎么还那么年轻好看啊, 你们神仙下凡是不是怪辛苦的?”

顾云开险些笑出来, 他干脆帮化妆师的忙,自己也给自己卸起妆来, 将那些油彩都擦了下来, 慢腾腾道:“人都站在你面前了, 你还不信呢?”

“哎, 信是信,可我怎么也以为他……”化妆师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她沉默了片刻道, “他看起来别说六十了, 三十都没到, 你说这也太离奇了吧, 哪有人好看成这个样子的,我爸当年有张翁楼的海报呢,跟宝贝似的, 我怎么想也没想过真人能有这么漂亮。”

喏,这话真稀罕,真人可不就站在你面前了?

林雅乍见故人,一时之间心潮澎湃,几乎激动的要晕厥过去,张子滔眼疾手快将老人家扶住了,踉跄了小步,余惊未消,生怕自己一个失手就把老夫人给摔了,那可就大罪过了。他尽管也不能平静,不过翁楼最初本来就是找上得他,如今心情倒是比绝大多数人淡定一些,甚至隐隐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剧组众人虽并不尽然都是翁楼的粉丝,不过这并不能撼动翁楼的地位,他几乎是一个时代的传奇,众人看他度过漫漫的岁月行来,行动风流,半分未见枯槁素容,活脱脱摆脱了时间的枷锁,不由都目瞪口呆起来,七分艳羡,八分难以置信,九分稀里糊涂,十分的心醉神迷。

张子滔看着众人的模样,很是得意洋洋,绝口不提自己当时也是这般惊诧呆滞,偶然一眼瞥见正慢条斯理卸妆放假发的顾云开,急忙招手道:“小顾,快过来,来见见翁先生。”按说顾云开的性子没道理不认得翁楼,可他似乎一点讶异没有,淡定自若的很,张子滔不由纳闷,倒也没有多想,只当他累了,干脆故意把人叫了过来。

这厢翁楼正安抚泪眼婆娑的林雅:“好了,故人重逢本是幸事,你莫哭了。”

“说得是,说得是。”林雅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儿点头,她仰起头,看着这个面容毫无半分风霜的男子,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三个人待在家里的桌子边,吃着饭谈着话,再欢喜美满不过的气氛,只不过现在鹤卿已经离世了。

林雅悲喜交加,一时间情不能自己,眼泪便无端端流得更凶了。

顾云开妆还没彻底卸完,只将脸上白色的那些部分擦掉了,颊上的胭脂跟勾人的眼妆还没彻底擦掉,他松了松袖子,将一对水袖收到腕上,露出细如竹笋般的指尖来,步态轻盈,倒好似一朵流云般飘了过来,半是无奈的开了口道:“张导,什么事?”

“哎,还能有什么事。”张子滔怒其不争,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道,“你是不是累傻了,快睁开眼睛看看这是谁。”

顾云开忍不住笑道:“还能是谁。”他一抬眸,那灵动皎洁的眸子往翁楼脸上一打量,慢腾腾道,“我再熟悉不过了。”

可不是嘛,你演的就是人家。

张子滔刚在心里犯嘀咕,看不惯顾云开这么冷静平淡的反应,句子刚打脑子里飘过,忽然反应了过来:嘿!云开这小子铁定是跟翁楼认识!

翁楼一道儿同人笑了起来,那些圣女果似的小灯泡照亮了他的脸,将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衬得如同两盏小小的灯火在燃烧,他极矜持的微微笑了笑,挽过春风抚落的鬓发,温声道:“这个惊喜如何,没吓到你吧?”

“这没有,不过之前你没回消息,倒是让我险些以为你被人绑架撕票了。”顾云开调侃了一句,众人看着他们俩交谈融洽,仿佛认识许久的好友,一时间觉得脑子都有点不够用,只能瞠目结舌的打量着现在插不进话的场合,张子滔心里一咯噔,飘飘然的脑子终于醒过神来。

嘿,感情翁楼加盟,提出配戏的事儿,是跟顾云开有关啊!

“我这样的,能被什么人绑架。”翁楼笑道,“难道叫身无分文的小武生来赎我么?”

顾云开略一挑眉,妆容上画好的柳眉微动,那冶艳的妆容上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态来,他戏谑道:“倒也不无不可,不过说不准人家绑架你不为撕票,就为了押你回去当压寨夫人也说不准,难怪剧组这些日忙直播活动忙得热火朝天,感情大佛亲降,不炒一把真是对不起桑利。”

这话听来似是话里带了点刺,众人不由得略微皱眉,哪知翁楼半点不介怀,故作正经道:“是呀,虽说雏凤清于老凤声,江山代有才人出,可炒完你,总归是要公平些,再将我翻炒翻炒,叫喜新厌旧的观众将就将就。”

顾云开拿他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说什么雏凤清于老凤声,我这嗓子,别说雏凤了,老凤都算不上号,至多是只唐老鸭。”

翁楼奇道:“糖老鸭是何物?”

顾云开:…………

很快顾云开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还没有唐老鸭有钱,这话实在说得夸大了。

两人简单叙完旧,纵然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翁楼此番出来是卖给顾云开的面子,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顾云开这人又神秘莫测了不少,不过想想他背后站着简默,忽又释然,大神的朋友都是大神,这道理在娱乐圈里头也是通用的。

林雅跟翁楼的深情厚谊非要论起来,胜过顾云开不少,她抹了抹泪,好不容易把情绪克制住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抓住了翁楼的胳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眉目一下子柔了下去,又显露出点温柔慈爱来:“你好像瘦了些,怎么这么多年了,都不来找我?鹤卿他……”

场景看起来倒不像是同龄人,反倒如同长晚辈的关怀训诫。

翁楼轻轻叹了口气,抚着林雅的手背,几乎没花几分力气的拍了拍,嘴唇微微动了动,半晌才从喉咙口里挤出点声音来:“我知道。”那三个字仿佛有千钧重负,乍一脱口出来,就只落落摔在地上,沉得收都收不住,心房似是也随着这一声颤了颤,几乎叫翁楼眼前一黑。

他逃避了那么多年的事,自觉已经接受了那么许多年的事,原来还是不敢说出口的,原来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那个人的踪影。

有个胆子大些的男助理忽然问道:“翁先生,您这么久都没消息,现在重出是不是打算重新回到圈子里?您为什么当初突然退圈?”他约莫是翁楼的粉丝之一,目光里满是希望跟憧憬,还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莽撞跟风风火火。

“戏在台上演,人是台下人。”翁楼轻声笑了笑,还是清清楚楚的回答了对方多余的好奇心“戏是戏,人是人,台上本分我做到了,台下的闲事也不需要人家多管,我既没杀人放火,不想人家通缉犯似的盯着我,不过现在的圈子怕是艺人跟角色分不开来了,就因着这件事我才退了,不回圈,这次来只是想给云开配个戏,倒没别的想法。”

闲话不必多提,接下来就是迷弟迷妹找海报脱衣服求翁楼给签名合照的事,合照统一被拒绝了,签名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林雅微微笑着站在翁楼身后,只觉得这场景像极了翁楼当年发售专辑时的模样,那会儿翁楼签名签得手都快断了,队伍还排的老长,鹤卿那会儿也是这么站在翁楼身后的。

林雅一时恍惚,只觉得鹤卿活像是站在自己身边,手抚着翁楼的肩膀,冲着自己轻轻笑了笑,不由得失神:鹤卿,我找着阿楼了,你知道吗?

顾云开被人潮挤了出去,回到原位时,发现就数化妆师挤得最疯,他干脆老老实实坐下给自己卸妆,总算将满面的油彩都卸完了,然后把手一点点擦干净了,这戏总算是完了,晚上还有一出直播,剧组邀了好几个主演一块儿,因为是网络直播,所以并不需要特别集合到现场来,全靠网络联系。

微博上仍是无波无澜的,谁也不知道过几个小时后,就有一枚深水鱼雷往海里头炸开来。

这出戏终于结束了,顾云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将自己被头套折腾得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一口浊气呼出,精神一懈,干脆就坐在太师椅上眯了过去。这也算是演员的一项本事了,在各种让人意料不当的空隙里偷摸出功夫休息一会儿,直到朱蒂来将人推醒。

拍内景的摄影棚已经重新拆改完了,直播的房间不在这个地,朱蒂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汗,倒了杯水给顾云开喝,场内已经走得几乎没什么人了,只剩下翁楼笑盈盈的站在原地,顾云开拧了拧自己的眉头,听他背着手探过身来,清清润润的朗声道:“很累?”

“还成。”顾云开侧了侧头,避开了翁楼的打量,平静道,“只不过这事儿忽然变得麻烦了些,叫人难免觉得烦恼。更别提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总该多休息多休息,养足精力好应付说不准的变局。”

翁楼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似是失笑:“哎呀呀,看来我的惊喜让你很不满意。”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了,精明的朱蒂只把眼睛滴溜溜往他们俩之间转了转,轻轻咳嗽一声,又去搬了张椅子来给翁楼坐下,翁楼道了声谢,也稳稳当当的坐下,两人便坐着谈天说地。

戏服还没褪,顾云开近些日来养成习惯,兰指拈着水袖,不轻不重,蹙着眉头细细思索了片刻,他这会儿卸了妆,纵然有万般风情,也盖不住男儿的硬气刚毅来,硬生生叫人看出点性别倒错的差异感。翁楼笑吟吟的看着,忽然想一起一件要紧事,又问道:“对了,直播约莫是个什么情况?我看得倒不好,自己还真没亲身试过。”

直播这种活动是近来才刚热起来的,翁楼总不见得在网上开什么直播视频,他差不多了解已是不错,久没入圈,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操作。

顾云开细思了片刻,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将朱蒂招手来嘱咐了几句,麻利的起身道:“我去换个衣服,咱们俩一块儿吃个饭,待会吃饭的时候聊一聊。”翁楼点了点头,并无不可,本来林雅依依不舍要带翁楼回家去,可如今鹤卿不在了,他们俩即便自己心知肚明是清清白白的挚友,是干干净净的旧交,旁人难免会说三道四。

更别提翁楼也不想再回去,按照林雅的性子,鹤卿的东西多半没撤,人已经不在,何必看着受罪。再来,他这次出来,既是为了给顾云开一个惊喜,也是想叫林雅安心一些,好容易将林雅哄走了,翁楼才留在这里等着顾云开。

剧组没提供晚饭,顾云开跟翁楼直接出去吃了一顿,翁楼也简单说了说这些天来忙些琐事,拜访故交,一下子没注意到消息,小武生也被他托付给了个老朋友照顾;老朋友就是翁楼自己的私交了,顾云开没太在意,他也略提了提晚上大概的流程,翁楼听得清楚明白,一点就通。

两人刚吃过饭,张子滔的夺命连环催就疯狂的拨了过来,无奈,只好结账起身回返,好在已经吃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