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天成额上的冷汗,田芬芳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这八成就是雀仙说的那个劫难了。

未婚夫在旁边,她不好施展,现在她要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然后直走孙天成,才能救大姑。

将手背在身后,用指甲使劲儿抠了一下手心,钻心的疼痛让田芬芳的大脑瞬间清明了许多。

同时也想到了应对之策。

她对孙天成说,“天成,你赶紧去套驴车,同时给乡里打电话,看看有没有救护车,咱们这边往乡里赶着,他们那边也来接着咱们,这样还能快点,要不大姑……”

说着话,田芬芳又哽咽了几分。

孙天成见未婚妻在这么慌乱和哀痛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冷静的决断,自己作为男人,更应该稳下心神,做她的靠山和后盾。

于是,他眼神坚定地看向未婚妻,说道,“芬芳,你别怕,在这儿陪大姑,我去套车,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就出了屋。

田芬芳家只有毛驴,没有车,孙天成如果要是想套车,就得去邻居家借,而这一来一回的,最快也要十分钟,想来也够自己用灵草施救的了。

看到未婚夫的身影出了小院,田芬芳赶紧将灵草从灵泉中取出,然后在脑中想到该如何施法救大姑。

几乎是立即,她脑中就显出了一个方子。

“取灵草主茎榨汁,喂患者服下,同时将其叶片放于患者舌下含服,再取黄芪切片,置于患者足下,防止其阳气外泄。施此法后一个时辰,患者便可转醒。”

有了方子,田芬芳也就不害怕了,她虽然手上还有点抖,但尽量稳住心神,领灵草的叶片剥掉,然后将主茎研磨出汁液后,给大姑灌下。

之后,又将叶片撕成小片,全部将它们放在了田玉娥的舌下。

最后,又将灵泉中仅剩下的那节黄芪根切成长片,然后敷在大姑脚下,又套上袜子,保证黄芪片不会脱落。

这一番折腾下来,果然有所成效,她听到了大姑轻轻吐了一口气出来。

紧接着,更灵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股烟气从田玉娥头顶冒出,乍看之下,还以为她的头发着了火,冒出的白烟。

但田芬芳仔细看后,发现那白烟竟然逐渐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对着自己盈盈一拜,还未等她再仔细打量,那缕青烟便顺着敞开的窗户快速流走了。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持续了也就几秒钟,待那白烟消失,炕上的田玉娥抖动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声音巨大的“嗝”。

那个“嗝”声音太大,以至于让田芬芳吓了一大跳,不过那感觉即使旁人听了也感觉畅快无比,好像压在胸中很久的郁气都随之消散了一样。

那之后,田玉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田芬芳摸上她的手,也感觉有了温度,看来灵草正在发挥作用。

等孙天成从外面风一样跑进屋的时候,就看见田芬芳眼中噙着泪水,坐在大姑身旁,握着她的手。

他一看这场景,吓了一跳,以为是人不行了,愣了片刻,他才想到冲上去看。

却发现,田玉娥的脸色已经明显好转,他又翻开了瞳孔,刚才散瞳的症状也消失了。

两人都没说话,互相对视一眼,田芬芳对着未婚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泪水也滚落。

孙天成赶紧上前抱住她,“没事了,芬芳,大姑会好的,咱们把她抬上车,先往乡里去,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好多了,但人不会无缘无故昏倒,还是要及时就医。”

心里已经有了谱的田芬芳,这时候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为了把这匪夷所思的事儿给圆过去,她便配合孙天成将大姑移到了驴车上。

然而还没等驴车在半路和乡里派来的车汇合,田玉娥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是活得第一句话就是,“她走了。”

这句话在孙天成听来,没头没脑,不过他觉得大姑可能是晕倒之后发生了记忆混乱,所以才会言语混乱,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一边赶车一边叮嘱田芬芳,“芬芳,你给大姑喂点糖水,补充□□力,醒了就比什么都强。”

但田芬芳能听得懂这句是什么意思,不过大姑以前并不知道她和雀仙的渊源,更不知道自己有灵泉,所以田芬芳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大姑,谁走了?来,我扶你起来喝口水。”

田玉娥这才转头看向侄女,她的眼神还有点发直,呐呐的说,“雀仙,走了,她还告诉我,让我给你守好家,以后会有大福报。”

闻言,田芬芳也是微微愣住,但现在孙天成在跟前,不是说话的时候,她赶紧佯装不懂,只管照顾田玉娥。

等他们到乡里卫生院的时候,田玉娥已经彻底恢复了。

但孙天成依然坚持让大夫帮田玉娥检查了一番。

折腾了一下午,大夫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田玉娥非常健康,没啥毛病,忽然昏倒,有可能是中暑了。

虚惊一场之后,拿到诊断书的孙天成才松了口气,他对大姑说道,“没事儿就好,大姑,后面几天的事儿,我和芬芳办就行,你就负责好好休息吧,把你累的病倒了,我们俩心里太过意不去了。”

田玉娥却执拗地说,“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们要是不用我,我就会王家店了。”

一听大姑说这话,两人哪敢再坚持,再说看田玉娥生龙活虎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有病,回去的路上,甚至还是她赶得车,因为她嫌弃孙天成赶车不熟练,怕累坏了毛驴。

面对强悍的大姑,孙天成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然后坐在毛驴车上,拉着田芬芳的手,小声说,“有了大姑,万事不愁啊!”

田芬芳被他弄得又气又笑,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耳朵,笑着道,“你呀你!”

孙天成被她弄得耳根痒痒,心也痒痒,回头看了一眼赶车的大姑,发现没注意到他们俩,他赶紧附身在田芬芳脸上亲了一口,弄得田芬芳脸红的不行,却又顾及到大姑,不敢说他,只能被他白白的欺负了一回。

等到正式结婚的前一天,田芬芳和孙天成去给父母扫了一次墓。

跪在田家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墓前,孙天成虔诚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他说,“感谢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将芬芳生养的这么好,今后,我会用自己的一声来呵护她,爱护她,请你们放心。”

说完,他又敬了三炷香,然后和田芬芳一起磕了三次头。

田芬芳的眼泪一直在无声的流,这眼泪有悲伤,也有喜悦,但唯独没有委屈和憋闷,她在心里对着父母说道,“爸妈,从此以后,我就要过新生活了,你们不用记挂我,我会和天成好好过日子,让你们放心的。”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坟前开满了马兰花,田芬芳以前来扫墓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种花。

看着象征着幸福,希望和坚忍不拔的紫色马兰花开的旺盛,她抹去了泪水,露出了笑容。

紧紧挽住孙天成的胳膊,看着未婚夫的笑脸,田芬芳知道,未来值得无限的期盼。

第36章 进城

两人的婚礼办得顺利又热闹非凡。

婚礼后的第二天, 田芬芳跟着田玉娥回了一趟王家店, 算是回门了。

她去的时候,把小黑子牵了过去, 并留在了大姑家,因为城里能养狗却不能养毛驴,所以她和孙天成商量之后, 决定带大黄走,让小黑子去田玉娥家。

小黑子因为之前多次跟田芬芳来过大姑家, 而且二虎也很喜欢他, 天天讨好的给他准备好料, 所以田芬芳一点也不担心它会适应不了新生活。

倒是她自己,在田玉娥家又恋恋不舍的住了三天之后,孙天成的考察报告也终于写好了,新婚夫妇也该启程了。

面对侄女儿的离去, 田玉娥万般不放心,虽然知道城里生活条件好,田芬芳上没有公婆压制, 旁的也没有妯娌小姑整幺蛾子,孙天成这个侄儿女婿又是脾气修养一等一,对自己的侄女宠到没边。

但这孩子不在眼皮底下,田玉娥心里就是各种没底。

打包了一堆好吃的,又拿了好多干货, 田玉娥一直给他们小两口送到乡里的火车站, 姑侄两个在车站抱着又哭了好几鼻子, 这才真的分开。

火车汽笛嗡鸣,车厢缓缓启动,田芬芳透过车厢看着还在追着火车快步走的大姑,她一边招手一边流泪,还得逼着自己笑出来,她怕自己表情不好,让大姑看了忧心。

孙天成揽住她的肩膀,一劝再劝,“芬芳,你要是想大姑,过几天大姑家里活不忙了,咱们就把她接到城里来住一段时间,也让她享享清福。”

“真的么?天成?真能把大姑接到城里来住?”田芬芳这才破涕为笑,摇着丈夫的手问道。

“这还有什么难的,不仅大姑能来,大姑父和孩子们都能来,咱家住的开!”

孙天成一拍胸脯,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两人转了两趟火车,才真正到达孙天成所在的城市。

这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就是上辈子,田芬芳多少次想来,可都没有成行过。

却没想到真的踏足这块土地,竟然是隔世了。

即使现在还是八十年代,这个城市还没有后世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现代化,但眼前的景象也足够让田芬芳这个第一次走出山村的姑娘震撼的了。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来自全国各地,口音和衣着各异的人们在这里汇聚,田芬芳拎着行李站在人群里,抬起头,露天站台的上方,是巴掌大的天空,偶尔有鸽子飞过,除了高耸的屋檐,她甚至连太阳都看不到。

这和家里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清清亮亮的绿水青山可太不一样了。

田芬芳感到处处新奇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茫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根本找不到方向,眼前真是有点发蒙。

这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让田芬芳的纷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芬芳,别慌,跟着我,咱们往这边走。”

孙天成主动接过妻子手中的行李,扛在肩上之后,他拉着田芬芳的手穿过人群走下地下通道,又穿过天桥,最终来到了火车站的外面。

车站前的广场非常开阔,田芬芳忍不住在心里将它和村里最大的晒谷场进行比较,然后发现,根本没法比,恐怕十个晒谷场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大广场。

关键,这么大个广场上,此刻连个空地方都没有,满满当当的全是人,甚至比车站里面还热闹。

两人刚一出站台,就有好几个人围过来问,“兄弟,坐车么?”

“姑娘,去哪儿啊,我送你们?”

田芬芳都被这群热情的城里人给吓住了,大家不都说城里人不好相处么,但现在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田芬芳刚要跟一个冲到她眼前的大姐答话,就被孙天成给挡住了。

“有车接我们,谢谢,不用了。”

那大姐一听孙天成有车接,赶紧露出谄媚的笑,说,“哎呦,看不出来小伙子,这么年轻就当领导了?”

孙天成敷衍的点了下头,也没搭理她,然后转身对田芬芳笑着说,“芬芳,咱们去前面的旗杆底下,接站的人和咱们约好了。”

田芬芳点点头,拉住孙天成的手,跟着他来到了广场前面的旗杆下。

两人又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接站的人还没来,孙天成有些着急,他看看脚下小山似的行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田芬芳说,“芬芳,你就待在这儿别动,我去入口那边看看,他们是不是记错位置,走到北广场的旗杆底下了。”

田芬芳虽然心里有点忐忑,毕竟第一次来城里,她现在处在找不到北的状态。

但为了让丈夫放心,她爽快的点了点头,说,“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孙天成便转身走了,可刚走出两步,觉得不对头,又折返回来,拉了一下田芬芳的手,叮嘱她,“千万别乱走哈,就在这儿等着我。”

甚至还把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递给妻子,“要是万一走丢了,就把这个工作证给警察,他能带你找到我们学校。”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穿着白制服的巡逻民警。

田芬芳捏着丈夫的红色工作证,又看看警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说,“我哪儿也不去,你快走吧。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说完,她伸手捏了一下孙天成的耳朵。

这个小动作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独特的亲昵表示。

原来没结婚之前,他俩每晚在小院门前分手,依依不舍的时候,总会用这个小动作最为告别仪式,现在倒成了习惯,每当孙天成不舍得离开自己的时候,田芬芳便忍不住要摸一摸他又软又多肉的耳朵。

都说男人的耳朵软又肉多,不仅有福气,而且疼老婆,田芬芳觉得这话在她丈夫身上倒是应验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