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泉幽...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少年狐墨察觉了郁泉幽的不对劲,皱起眉头朝着她看去。

“我哪里奇怪了?你不要瞎讲...”她急忙辩驳起来,脸上便略微有了些红色。

狐墨见她不自觉的脸红起来,便又觉得奇怪...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犯花痴都面不红心不跳的...怎么今天只是因为我说了一句话,脸就红成了这副模样?”他嘀咕着说道。

郁泉幽听了他的话,不禁觉得自己前世实在是太强悍了...

“逍遥哥哥到底在哪里?”她为了不再让自己陷入尴尬之中,便急忙朝着狐墨提起了帝玦。

狐墨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接着又笑嘻嘻的说道,“他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我若与你进去...他必定要砍死我...我答应他不告诉你他在这里的...”

郁泉幽点了点头道,“好。”

她朝着狐墨指的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到里面,眼前的画面便突然转变了起来。

她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是狐墨的梦境,所以自然跟随着狐墨的记忆来走。

她原以为可以看见少年时的帝玦,却没有想到便这般的草草了事了。

虽说以前她也曾见过少年帝玦...可他的脸她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的,就算看清了过后也总是不记得。

郁泉幽有些失望,盯着切转的画面来到了一个山泉鸟语,充斥着花香之味的地方。

湍湍而流的泉水从高山上的一个泉眼中缓缓沿着山体的前壁蜿蜒的流了下来。

泉水下站着的正是少年狐墨。

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少女时期的她。

郁泉幽躲在一个苍天大树下偷偷的朝着他们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狐墨的梦境里的她可以作为实体来存在,她无法解释,只能偷偷的躲着。

狐墨这个家伙那样聪明,若是在梦境里出现了两个她,那么他一定会将她的元神从梦境里逼出来,不会再让她继续了解他的梦境。

郁泉幽小心翼翼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我说了...不要去...”少年狐墨似乎在哀求着,满满的心急。

“去不去有何所谓?反正我现在形单只影...左不过是一个无人相伴的累赘罢了...既然现在只有这天下还需要我....我有何理由不去?”

“可...他们要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命。”

“命?不过一条轻贱的命,丢了也就罢了...”少女的她此时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张口闭口碣石不想存活于世的冷漠。

“你就这样不顾自己的命么?别忘了...这世上除了帝玦一人...还有许多需要你保护的人...你若去了那你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那我若是不去呢?”郁泉幽听见少女的她嘲讽的笑了起来,“狐墨,你太小看这个世道了...我若听了你的话不去应战,那么六界便必定会遭到生灵涂炭。倒是罪魁祸首便一定是我...就算我逃过这一劫不死,也一定会被六界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这不是唯一的法子...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少年狐墨不断的劝着少女时的她。

郁泉幽躲在树后面,虽然看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表情。

可她却莫名的便从狐墨身上读出了一种极其悲伤的情绪。

“狐墨...我走后...若是救不出父亲和母亲...那么就将穷桑封了吧...反正那里已经没有人去了。”

少年的郁泉幽语气悲凉,她听得不禁皱起了眉头。

若是她没有料错...这里的场景应该是前世的她前去赴战炎珺之前的事情了...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让那时的她那样绝望...?

郁泉幽默默地想着,随后继续将对话听了下去。

“别走!泉幽!”少年时的狐墨眼见着郁泉幽甩袖离去,便心急脱口叫唤了一声。

一身白沙战袍的她站在山泉之间,身后那一层一层飘起的雾气隔离了这两个人。

“郁泉幽...能不能...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狐墨犹犹豫豫的说着,黑色的瞳眸中裹着一层期盼。

少女时期的她站在那一层雾的另一头,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她等了半响,身后依然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随后拂袖离去。

狐墨终究没有将心底那句话说出口,说出那句,“我其实喜欢你。”

躲在树后的郁泉幽却莫名的听到了狐墨一直以来藏在心里从来不曾说出口的话。

她震惊至极,呆呆愣愣的站在树后,盯着浓雾后面那个淡淡的影子看着,似乎觉得不可置信。

狐墨...喜欢她?

郁泉幽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掌控好元神,便被狐墨自身的防御法术狠狠的从梦境之中弹了回来。

郁泉幽的元神迅速的被弹回了自己的肉身之中,由于冲击力太大,她朝着地上猛地吐了一口血,不断的喘气。

好容易缓过神来,她闪了闪眸,擦去嘴边的血渍,内心却一直翻腾着。

她早该发现的...狐墨对她的不一样...

那种宠溺与奋不顾身...明明就和帝玦一样....

她将喉中的那口鲜血咽了下去,转头看向狐墨。

却发现脸色苍白的男子不知是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郁泉幽低下眸,莫名的便觉得空气中传来一阵尴尬的躁意。

她躲开狐墨的目光,仓皇的逃了出去。

狐墨在她飞奔着逃出去后,目光中那一丝灼热再一次被熄灭,变得黯淡不已。

郁泉幽跑出房门外,大喘着气。

只觉得这一次她进入狐墨的梦境是个很严重的错误。

她原本想着或许可以从狐墨的梦境中探得一丝可以让她找回前世记忆的线索...又或者可以得到一丝帝玦在何处的消息。

可是她却独独得到了狐墨喜欢她的信息。

她本来就是一个感情白痴,之前与帝玦那般也是一样,非要等到两个人开始互相伤害时,她才肯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帝玦。

要不然也不至于认识狐墨那么久...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

郁泉幽慌忙的挥了挥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的那个画面,走到绿萝小院的门口,循着之前的路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便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婢女说道,“你们可知道青云帝君的煎药房在哪里?”

这两个婢女显然一愣,随后才答道,“姑娘有什么吩咐么?”

“青云帝君的伤势严重...药王虽说过个三五天便能自己好,但是若是药煎的不好定会烙下病根...你们先别陪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认识路...快些去告诉煎药的药奴...药罐之中要加一味清凉的行草,这样可以稳定帝君的伤势。”

郁泉幽照着自己从医术上学来的说法再结合了自身经验朝着这两个侍女吩咐道。

两个侍女用着奇怪的目光盯着她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看得郁泉幽莫名的毛骨悚然。

等到她的话讲完,这两个侍女却什么也不问的便点了点头朝着绿萝小院后面走去。

郁泉幽觉得古怪,但有察觉不出有哪里不对劲,便没有太过在意。

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铺满鹅卵石的小径的灌木丛旁渐渐的走出了一个身影。

浅淡色的灰衣,雅正高贵。

莫念川站在石子路的岔路口看着郁泉幽离开,眼睛里皆是笑意。

好歹...她也算是做了一件明白事...

帝君这个闷葫芦,只怕就算是有人逼着他说,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诉郁泉幽。

在莫念川看来,这样毫无意思的默默守护,只会将狐墨越伤越深。

若是郁泉幽知道了狐墨的心意,必定不会在那般滥用他对她的关心,狐墨的伤害少一些...对郁泉幽的那份万年的执念便会减轻一些。

这不仅对狐墨来说是一件好事,也对帝玦与郁泉幽是一件好事。

可是那时的莫念川不过七万岁,对这个世界上的感情还涉足为深,自然不会知道狐墨那种只想默默陪在郁泉幽身边,深入骨髓的爱对他来说是一份多么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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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里,虽然每一日,郁泉幽都会亲自去药房中为狐墨煎药,可她却再也没去看过他。

一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狐墨,二则是因为愧疚。

她不让药房中的人在狐墨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企图彻底在他的面前消失。

一日,两日,三日。

一月,两月,三月。

不知不觉的,她便在八荒之中住了三月有余。

这三月里,她从来不曾踏足狐墨住的绿萝小院,而狐墨似乎也如她所愿似的几乎将她完全忘却一般,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她。

在自己身上的伤几乎好透了以后,郁泉幽悄悄做起了离开八荒的准备。

她在这三个月里努力的打听着外面的动静。

最后在来往八荒之中的外界族人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三月前那一晚医女阁中所发生的事情的传言。

传言便就是传言。

传的自然是离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