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小姐早就做好打算了。这个人,以前也是受她尊敬的国师,他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是为了东陵着想。

可自从那件事过后,这个曾经受人敬仰的人,在她面前什么也不是。她暗地里不知已经唾骂了他多少回。

“莹儿。你先下去罢。事情安排好了,你只需盯着情况变化,随时向我禀报就好。”慕槿抬手制止了她。

很显然,在听到莹儿说出那番话后,景云国师明显为之一震。可是抬头看到她的样子,却并不熟悉。

这个女子知道他所做的那件事,她是慕槿的人,很可能是当年一战之下活下来的人。他明白这些都是事实,可是当它被人活生生地揭穿过后,他还是觉得无比的沉痛。

莹儿颔首,冷眼扫过景云国师,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了。这样的人,同他生气,本就不值得,可她实在是为小姐不平!

谢青含那个背信弃义的男子,利用小姐对她的信任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国师还是小姐的师傅,教导小姐行善事,指点迷津,为她解决了许多困惑,替她引路。最后却是被美色所迷,做出那样天理难容之事!

这两个人,是她以为最不会对小姐不好的人,可偏偏正是这两个人,将小姐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恨!

“国师别在意,小丫头年轻气盛,说话总归莽撞了些。”慕槿淡淡地笑着,眼底却不见丝毫歉意。

她的人,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就算是错了,也是不可能给他道歉的。

“没事。她忠心为主,并没有错。如今,已很难再遇到像她这般一心一意为一个人的人了。”景云国师颇为感叹地说。

看向女子的目光里,含着许多愧疚之意。以前他的师傅所教导他的事,他终是没有做到。自以为生来无情,却哪知人非草木。

心如止水,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等了两个时辰,景云国师的人才来回禀。宫里也不出所料地派出了人来请他进宫。

慕槿早已卸掉了一身丑陋的妆容,换了一张平淡无奇,扔在人海里便找不回的人皮面具。

身上的衣衫,也是一身男装。

“不如,我们走过去罢。”景云国师偏头看向她,神色有几分恍惚,“我已许久,没有再见东陵现今是何模样了。”

慕槿皱眉,略带不解地看向他,最后还是率先迈出一步,“随你,走罢。”

东陵,是她曾经的家,如今再走一遍这个地方,却只给她留下满满的心酸。

她与景云国师走在街上,目光环视一圈,却发现这里已比过去热闹了许多。揉面炸饼子的糙汉子,靠后乘凉的美娇娘。此情此景,竟有种出奇的和谐。

“哎,你听说了最近的事没有?朝中近来有好些大臣皆有性命之忧,他们如今啊,是恨不得快点找出谁在背后捣鬼!”

“捣鬼?哼,那是他们以前自己造下的孽障!如今,他们指名道姓要我们交出玉太傅和圣上,你说说,这个消息就算是真的,谁会去做?那圣上不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护着吗?谁要是进去,保准一进一个死!”

“不行,说什么胡话?你这死鬼是良心被狗吃了?圣上对我们老百姓这么好,不仅免税免粮,还鼓励养蚕种桑,这几年,我们的生活才真正好了起来!吃水不忘挖井人呢,你咋就能这么忘恩负义?谁要是敢反了圣上,我春花第一个不放过他!”

“欸,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滚开,开玩笑也不行!”

“就是,圣上乃是难得一位明君,知我等百姓疾苦。那些贪官污吏,他自登基以来便除了不少。不知给我们减了多少负担!如今,竟还有人想着取而代之!”

“……”

慕槿二人路过一间茶馆,听到里面的人传来的交谈之声,四周还有人接连附和。

待她听清了里面的内容,却是面色一变。眼底闪过几丝疑惑与不敢置信。

谢青含夺了她父皇的位,灭了她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善待她的子民?一定是她听错了,她一定听错了……

谢青含怎么会如此有良心,一心为生民着想。他应该巴不得东陵越乱越好,各大势力相制衡,他才好控制朝中局势吗?

贪官污吏……

这些话于她来说,无疑都是讽刺。

“郡主,你听到了吗?谢皇如今在东陵,受人敬仰,一如当初的奉安一般。他做错了事,现在,都在做对的事。若是有人将他除了,不顺民意,无异于再次将百姓推于火海之中。”景云国师脚步放缓,看着议论的一群人,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