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的倔脾气,压根就不可能去给韩琦服软。

他瞥了一眼韩琦的值房,见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竟然还是韩琦自己写的。

也没有任何的客气,直接过去就把那幅字给取了下来:

“韩相,我来的匆忙,手里也没有带任何的礼物。

既然是给你们枢密院帮忙,就拿韩相的这幅字,去应付一下。”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李玮。

刚刚还在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转头就变成给枢密院帮忙了,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韩琦被气的满头黑线,差点就把手里的茶杯给砸出去:

“请便!”

只是韩琦跟田况,还有程戡,怎么都没有想到,李玮的目的,还是这幅韩琦的字。

这幅字已经被裱了起来,上面还有韩琦的落款,就差盖上老韩的私章了。

哪怕是如此,也已经让李玮眼馋不已。

他这是搂草打兔子,反正现在已经跟韩琦闹得不愉快了。

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能拿一点好处是一点,谁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弄到韩琦的字画了。

把这幅字给小心的卷好,李玮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值房。

个小气鬼的韩琦,这么大的一个值房内,墙上竟然只挂了这么一幅字。

一路出了枢密院,那个带路的小吏,已经背后湿透了:

“驸马,咱们现在就过去?”

实在是之前,李玮跟韩琦那叫一個针尖对麦芒。

小吏被吓的够呛,他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可参合不起这种大佬之间的事情。

李玮刚刚跟韩琦硬杠,现在也懒得在枢密院继续待下去:

“对,赶紧去看看,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这大热天的。”

顺手把韩琦的那幅字,就交给了王东宝:

“东宝,把这幅字收好,可别给我弄坏了。”

到了李玮的手里,这幅字,就已经姓李了。

送给辽人?开什么玩笑呢!

李玮没有从辽人那里打劫,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辽人的经济没法跟大宋比,这是事实。

但是辽人可不缺金银财宝,更加不缺各种珍贵的药材。

辽人一直都在经营大西北,更是早早的设立了西北路招讨司。

整个西北大草原,都被辽人给纳入了自己的统治之下。

西域地区的商队,可以直接北上大草原,走草原商路,一路来到东方的辽国繁华地区。

高昌回鹘,喀喇汗国,甚至是更西地区的商队,给辽国,带去了众多的商品。

其中,金银珠宝与玉石,可是数量众多。

反正在李玮的眼里,辽人那边从来都不缺黄金。

目前的李玮,在现代社会里,能够最快赚钱的方法,就是把手中的黄金卖出去。

黄金这样的贵金属,在现代社会里,可是非常好出手的,毕竟,黄金非常的保值。

正是因为如此,李玮此刻想到辽人之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辽人那边的黄金。

其实,在大宋这边,就是在这汴梁城里,也是遍地的商机。

可惜,就李玮这性格,整天都是粗枝大叶的,根本就发现不了。

现代社会里,李玮还是接触的行业太少了一些。

一路来到了御街之西,光化坊的都亭驿,辽人使团的驻地,这里是辽人专用的驿馆。

在汴梁的内城,能有这么大的一片地方,用来做驿馆,可见大宋对辽国的重视程度。

而在辽人驿馆的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在看热闹。

枢密院的都承旨梁靖,此时正满头大汗的在那里进行交涉。

只是那个该死的辽使,完全就是油盐不进。

任凭梁靖说的口干舌燥,嘴上都出白沫了,辽使依然强硬的很:

“说这些都没用,某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要么交出凶手,要么我们返回大辽。

我大辽百万铁骑,个个都是百战精锐,如今正在枕戈待旦,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来南国牧马!”

“吹什么吹?吓唬谁呢!”

李玮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梁靖身边。

看着同样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个毛巾不停擦脸,却又趾高气扬,在那里威胁梁靖的辽使。

不知道为什么,李玮就是有一种要打人的冲动:

“还百万铁骑?你们的西北路招讨司那边,阻卜诸部天天叛乱,也没见你们派出多少人。

若是真的有百万铁骑,当年也不会被西贼打的那么惨了。

耶律洪基天天在游猎,带着那么多的骑兵,也没见他去西北,帮助西北路招讨司去平叛!”

“大胆!”

辽使顿时一脸凶相,恶狠狠的看着李玮:

“敢如此直呼陛下名讳,你是在找死吗?”

“那是你们辽人的陛下,又不是我的,我就叫了,怎么着?”

李玮不顾梁靖的阻拦,直接就来到了辽使跟前:

“你说你们除了大放厥词,在这里威胁这个威胁那个之外,还能不能有一点新意了?俗不俗!”

辽使何曾被如此对待过,顿时就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转头看着梁靖:

“梁都承旨,看来,这就是你们宋国的态度了,好,很好。某这就回国,此间之事,某回去后,自会禀明陛下!”

说完之后,阴沉着脸的辽使,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李玮:

“某乃大辽使者,你一个胡言乱语的出家人,怎可插手政务,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就是因为此时的李玮,这一身的现代社会打扮,才把骄横跋扈的辽使给唬住的。

整个辽国境内,如今崇佛之风盛行,就连耶律洪基都不例外。

常年在外游猎的耶律洪基,在整个辽国境内,大肆兴建庙宇,对于那些寺庙,大把大把的赏赐。

辽国境内的那些寺庙,如今可是富得流油。

不只是耶律洪基,就连皇后,名字都叫萧观音。

可以想象,此时的辽国,这上上下下的,都在烧香拜佛。

从皇帝到皇后,从那些权贵官员们,再到普通老百姓,崇佛都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辽使同样也不例外,他就是一个虔诚的佛家信徒。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对李玮容忍到了现在。

若是其他人,早就被愤怒的辽使给令人拿下了。

听到辽使的话,李玮顿时满头黑线,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之前在枢密院里,韩琦他们三人,也是如此的表情,同样以为他出家为僧了。

拜托,和尚那是光头,哥们儿现在可是留着头发的,而且,也不是板寸头啊!

怎么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认为自己是个出家人呢?

不管是从说话上,还是自己的穿着打扮上,自己跟出家人哪里有相同之处了?

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眼瞎了?

特别是眼前的辽使,竟然还如此的笃定,这让李玮如何受得了: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出家了?老子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从来都没有出家,只是头发短了一点而已。

说到头发……话说,你们这些人的发型,不是更像出家人吗?”

一边说着,李玮一边伸手,指了指辽使身后,那些剃着乱七八糟发型的随从与护卫。

辽使他们这个级别的人,大都跟汉家人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的辽国,特别是统治阶层的那些权贵们,已经被汉化的非常厉害。

也就是穿衣风格上,与大宋这边有些差别而已。

真正保留着契丹人习俗的,还是那些底层的契丹人。

或者是大草原上,那些蒙昧无知的契丹部族,以及草原部族。

就像辽人使团之中,那些武士护卫们,还有一部分的随从,都是保留着契丹人的特殊发型。

这种传统上的认知,就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这道鸿沟,把辽人的那些权贵阶层,与底层的那些百姓,给非常清楚明了的,区分了开来。

被李玮指着脑袋乱说,那些护卫与随从,立马怒视李玮。

若不是辽使站在那里,那些人早就冲上来,跟李玮大打出手了。

辽使的脸色,如今已经算是彻底黑了下来,比锅底还要黑:

“满嘴的胡言乱语,又这么行为怪异,还穿着奇装异服,这里有伱说话的份吗?

来人呐,把这个狂徒,给某拿下绑起来,就在这里,抽鞭子,先抽一百鞭!”

那个跟着来的小吏,之前就已经把李玮的身份,告诉了梁靖。

见到这种情况,梁靖顿时就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

“这是我大宋的驸马都尉,尔等不可无礼!”

驸马都尉?

辽使哪怕再怎么跋扈,也不敢真的去鞭打大宋的驸马都尉。

不然,大宋能够直接剁了他,而辽国那边,还得捏着鼻子认了。

抬起手来,制止了上前的那些护卫随从。

辽使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李玮:

“你一个驸马都尉,不在家里混吃等死,还敢跑这里来撒野?”

“孙子,你妈从小,就没教你说人话吗?”

李玮手里提着连鞘的雁翎刀,直接就拍了拍辽使的脸:

“会说人话就好好说,不会说人话,那就老老实实的闭嘴!”

“你找死!”

辽使哪里受过这种羞辱,现在他可是手里抓住了把柄,这是大宋这边先招惹他的。

此时就是把李玮给打残了,大宋这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把拍开打在脸上的刀鞘,辽使指着眼前的李玮:

“来人,打!往死里打!”

“我打你大爷!”

李玮听到辽使喊人,而且,还是喊的大宋话,这是瞧不起谁呢?

一脚就把辽使,给踹了出去。

看着那些冲上来的辽人,李玮更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辽使那边还在大声嚷嚷呢,驿馆里的辽人,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王东宝已经跟着李玮,直接就冲了上去。

枢密院那边的人,都是下意识的看向梁靖。

梁靖满头大汗,他现在可顾不上那么多了,先保住李玮再说。

气急败坏的梁靖,指着躲到人群后面的辽使:

“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