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大半夜了,你还不走?等菜呢?”

李玮没有想到,赵徽柔竟然这么能跟自己耗,愣是不肯离开: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你我夫妻一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赵徽柔现在算是彻底放开了,把李玮给吃的死死的:

“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白天不是还凶神恶煞的吗?怎么现在就怂了?”

我特么!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好好的一个国朝公主,怎么放下了矜持之后,就变得这么彪悍了呢!

既然如此,李玮就更加不用跟他客气: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好走不送。”

“赶我走?想都别想!”

赵徽柔那叫一个趾高气昂,一脸小人得志的嚣张气焰:

“那首诗你不念出来,我就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了。”

“这是一位女诗人写的诗,诗的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但是大体还记住了几句。”

李玮这种怪脾气的人,如今都被赵徽柔给整的没脾气了。

所以,他只得提前说清楚,因为他不想做一个文抄公:

“万里桥西野老居,五株杨柳宰官庐。

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愿公二十三房里,一個环房一年徙。”

赵徽柔双眼放光,并且来到书桌庞,快速铺开草纸,用书桌上的毛笔,把这首诗给写了下来。

书桌上的草纸,还有砚台里磨好了的墨汁,还都是之前的时候,赵徽柔给李玮准备的呢。

只是她不知道,李玮的那一手烂毛笔字,根本就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如果是写硬笔字的话,李玮倒是根本就不打怵。

他的一手硬笔字,写的也还算过得去。

毛笔字的话,李玮都不如这个时代,那些启蒙学堂里的孩童。

赵徽柔的毛笔字不用说,用李玮的标准来看的话,那就是妥妥的大师级水平。

谁让人家的那一手毛笔字,看起来不但工整漂亮,而且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简直就是艺术品。

快速写完之后,赵徽柔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让你这么一说,这首诗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女人所作。”

“这种事情,我还用得着来骗你吗?”

李玮在这种问题上,可从来都没有打算开玩笑:

“诗词文章,这些我一点都不擅长,所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不会去剽窃抄袭别人的诗词!”

赵徽柔看向李玮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驸马敢作敢当,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虽然我没见过这位女诗人,但是从这首诗之中,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奇女子,就像俞充仪一样!”

快拉到吧你!

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那个才华横溢的俞充仪,可是跟苗贵妃商议着,要下毒,把之前那个倒霉鬼给毒死的。

并且,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毒死那个倒霉鬼,还光明正大的去找了赵祯。

就连《宋史》之中,都记载了这件事情,可见闹得有多厉害。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哪怕是再有才华,又跟他李玮,有个什么关系呢?

对方若是再想对李府下手,而且目标是他李玮的话,他绝对要一把火烧了皇宫。

并且,他还会想方设法,把那两个女人直接干掉。

一瞬间就想到这些的李玮,还在微微的走神之中。

但是好奇心越发重的赵徽柔,却是顾不上其他:

“那位女诗人,还作过其他的诗吗?”

没反应过来的李玮,下意识的就顺嘴秃噜了出来:

“她作过很多的诗,我还记得有一首《夏夜示外》:

夜深衣薄露华凝,屡欲催眠恐未应。

恰有天风解人意,窗前吹灭读书灯。”

赵徽柔再次拿起毛笔,快速的在草纸上,把这首诗,给一字不差的写了下来。

看着那娟秀漂亮又工整,而且还不失灵动的毛笔字,李玮越发不想去碰毛笔了。

虽然赵徽柔写的,都是笔画复杂的繁体字,很多,李玮自己都认不过来。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让李玮去欣赏那漂亮的毛笔字:

“你看,我不但告诉了你,还另外给你搭了一首,怎么样,伱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赵徽柔在那里欣赏着诗句,都懒得回头看李玮一眼:

“你说你着什么急呢?时间还早的很,我不困!”

特么的小娘皮,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老子管你困不困,现在的问题是老子不待见你:

“你不困我困,是不是说话不算话了?若是如此,你明天立马给我从李府搬出去。”对于李玮这么明晃晃的威胁,赵徽柔直接就岔开了话题:

“这位女诗人到底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大才女?这人我认识吗?”

你认识个锤子!

人家跟你隔着好几百年呢。

再说,自己也就是一时喜欢,这才记住了这么两首诗:

“那位女诗人已经不在了,你上哪里去认识的!”

“不在了?真是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惜了!”

赵徽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她是真的想去认识一下对方:

“京城之中的大家闺秀,那些有才华的小娘子,或者是夫人封君们,我大都认识。

看来,这位才华横溢,却又红颜薄命的女诗人,出身有些不好,她可是教坊司的人?”

啥米?

怎么又出来了一个教坊司?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玮一共才待了几天时间?

大热天的,他不是在公主府,就是在李府这边,哪有时间去外面浪去。

传说中的教坊司,他之前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教坊司里,听说都是一些精通琴棋书画的美女,对不对?”

显然,赵徽柔才是这个世界的本土土著,可不是李玮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现代人:

“什么美女不美女的,乐籍,这是官府定下来的。

她们就是再有才华,脱不了籍也没用,就永远都是乐籍。”

历朝历代对户籍的管理,都是非常严格的,可以说,户籍是一个政权能够稳定的基础。

不管是征收赋税,还是征兵,以及管理地方,户籍是根本,没有户籍管理,那这个政权就非常的危险。

中原地区跟大草原上,以及河西走廊地区,还有西域地区,各个势力的户籍管理制度有明显不同。

籍与贯都是分开的,整个中原地区,实行的籍贯制度,其实更像是唐王朝的延续。

大草原上的那些契丹野人,户籍管理则是更加混乱。

不过,人家现在,已经慢慢有了自己的特色,也慢慢变成了自己的独特体系。

大宋的户籍管理制度,虽然有一部分承袭自唐朝。

不过现在正在进行改革,正在缓慢而又持续的放松管理。

大宋对户籍的管理,比其他势力相对来说更加宽松,这是其他势力所不具备的优势。

但是籍与贯的制度,如今的大宋还是延续了前朝的制度,只不过是有了一些不大的改动而已。

对于这个时代的籍贯制度,李玮之前,跟陈宽他们聊过,也跟李昌平详细了解过。

这个时代的籍贯制度,在李玮的眼中,太过复杂。

籍与贯是分开的,而且籍还非常重要,在李玮看来,这简直就不可接受,完全毫无人性。

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就连最底层的这些人,都觉得如今的这种籍贯制度,是非常好的。

来自现代社会的李玮,压根就不能接受,他对于那些户籍,一点都不感冒。

什么士籍,民籍,匠籍等等,完全就把人给分成了三六九等,那些奴婢奴仆的,更是跟牲畜无异,这他娘的是什么户籍制度!

现代社会里,那些风光无限的流量明星们。

如果来到这个时代,就只能是贱籍,很多时候地位都不如牲口重要……

对这种毫无人性的户籍制度,李玮是深恶痛绝的。

哪怕是达不到现代社会的标准,那也得是满清后期的标准才行!

满清是腐朽无能,李玮对满清同样深恶痛绝。

可在户籍制度的管理上,却是远超历朝历代,反正在李玮的眼中进步非常大!

历朝历代的贱籍人数众多,人类能够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同类,得有多么的愚昧与无知?

一直到了人家雍正这里,作为一个帝王;

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人家再怎么不堪,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直接废除了这种残忍的制度。

所以,听到赵徽柔说乐籍,李玮就本能的皱了皱眉头:

“这种户籍制度,不好!”

没想到,赵徽柔竟然也是赞同李玮的观点的:

“爹爹也说过,这种户籍制度不好,可想改的话,阻力太大。

不只是朝堂上的人会反对,就是那些地方上的人,也都反对!”

士大夫集团肯定会反对,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既得利益集团,主要就是这些人组成的。

他们当年,可是把主持庆历新政的范仲淹,都给弄的狼狈不堪。

韩琦,富弼,欧阳修等等,他们这些方面庆历新政的干将,如今可是老实的很。

为何?

就是因为守旧派的势力,强大到让他们绝望。

守旧派不但在朝堂之上,就连地方上都是他们说了算。

赵祯难道就不想改革?

肯定是想改革的。

整个大宋,最想改革的,就是赵祯。

但是反对派的势力太过强大,就连他这个帝王,都要低头。

李玮就是一个现代人,在大宋这边无权无势的,能如何:

“这该死的旧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