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直接让众人炸了锅,冷凌更是脸色一变,斥责声中又带着深深的关心:“云昊,别乱来……”

帆隆殿中的长老们交头接耳,不管谁下的战书,他们都无所谓。云昊也好,公孙戍也罢,都没有为他们带来一丝好处,反倒是添了不少麻烦。兴许在他们心里,这公孙戍成为院主之后的转变,不舒服的事情更多。

这一场战斗被定于三日之后,是云昊提出来的,而公孙戍因为院主的身份,又比云昊的修为要高,自然答应了这一点。因为他知道,三日之内云昊就算不吃不喝,修为也增强不了多少,更何况只是一个接近地心境后期圆满境界的武者。

血罗与云昊的战斗,让公孙戍很有自信。血罗能低声下气待在他身边不是没有道理,两人曾对战一场,前者没有撑到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当所有弟子知道黑白子莫名离开之后,好像没有多少感伤,相比几个长老和院主大人,今天的谢尊宴就当是消遣了。宴席散去,大家又重新回到修炼的正轨。

夜幕降临,偶有微风拂过,吹得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一切都很安静,离禄武院处在夜幕中,就像是一幅黯淡的画,充满着压抑。不过大家在白天大餐一顿之后,睡得很香甜。那微弱的呼噜声以及虫鸣声,让人觉得这里面还有生命的气息。

远远看去,云昊的房间就像是夜幕中的一盏明灯,虽然很小,却照亮了很大的区域。他看着房间里被擦拭干净的桌椅,摆放整齐的物件,不用说要么是冷凌要么是石清羽。武院中除了这俩人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关心他。

云昊会心一笑,准备熄灯就寝,这时敲门声响起,他转身开了房门,是石清羽柳风。

柳风的表情捉摸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反而石清羽真的像是云昊的弟弟一般,直接走了进去,坐在云昊床上,显得尤为自然。

“你确定要挑战院主大人?”柳风坐在桌子旁,脸上又有疑虑,又有担忧。

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俩人,云昊回道:“已经下了战书,岂有反悔的余地。”

艰难地咽了一口,柳风实在理解不了,便继续问道:“你这是自信呢?还是和他有仇。是,我们都认为公孙戍当上院主之后变了很多,但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吧!你这么恨他?”

“恨?”云昊尴尬一笑,哪里来的什么恨,“没有,只是他一直都是大家口中传说的天才而已,这一战我只是想看清与天才只见的差距。”

“你……”看得出来,柳风很无奈,但也没办法,或许他和云昊相比,就少了这份难得的勇气和自信。“算了,随你吧……”

本想再说些什么,石清羽突然插嘴道:“云昊哥,我支持你,反正我不喜欢现在的公孙戍,给他一点教训。”

听了这话,柳风赶紧拦住:“住嘴,别添乱。”继续对云昊说道,“总之,你小心点。现在的公孙戍很强,一天晚上我曾经路过帆隆殿,感知到里面有过很强大的能量波动。忍不住靠近,没想到自己的体内的真气竟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在体内疯狂窜动,要不是我及时封住经脉。很可能现在已经残废了。”

哦?牵引真气的力量……云昊脸上露出忧虑,柳风的话让他觉察出了什么。现在想想,似乎有些道理,不然为什么同为天虚镜的血罗,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在公孙戍面前像是个奴仆。难道是练就了什么特殊功法吗?这些他不知道,但是公孙戍隐藏了实力,这是铁定的事实。

“知道了,谢谢。”

云昊送走柳风二人后,坐在凳子上,看着一闪一闪的灯光,他陷入了深思。原本想安心睡一觉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他得抓紧修炼。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冷凌来了。

她倒是很干脆,开门之后,就紧紧抱着云昊,只说了一句话:“放心,有我呢。”说完便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这让云昊倒是来不及作出反应,本想关心一下她的伤势,现在也只能笑着摇头,心里暖暖的,一扫之前的忧虑。经过了几次生死之间的徘徊,又有什么可担忧的,而且他给公孙戍的下的挑战书可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目的的。

熄了灯,云昊并未睡去,在床上盘腿而坐,回忆今天的与血罗之间的较量。

其实按道理来说,他是打不过血罗的,不过他相信苍穹之泪给自己带来的气场,有很大的力量加持。虽然消耗很大,但却是可以与刚进入天虚镜不久的血罗一战的。不过,当血罗的自信过头时,就演变成一种莽夫之力。

如何击败一个有着极高自信的人,那就是让他亲眼看到自己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计划背道而驰,得不到应有的结果。

所以云昊半道上换了思维,改用紫虚真气做防守,白玉清轩说紫虚真气的防御力极强,他正好可以拿血罗当做试验。万没想到,血罗的孤注一掷的力量与身体的韧性极强,丝毫没有退缩或者放手之意,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那把九曲长枪刺入云昊的胸膛。

他更想不到的是,紫虚真气主动攻击了,而且那股力量自己也驾驭不了,若不是冷凌及时帮助,卸去了十之八九的力量,恐怕他也要被反噬所伤。

不是说好的防御力极强吗?怎么会突然发动攻击?云昊想今晚必须弄清这个谜团,否则紫虚真气放在他身上真的是浪费了。

他认真回想白玉清轩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关于紫虚真气的信息量极少,但是一定能在白玉清轩身上找出答案。

半个时辰的琢磨与猜测,他罗列出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第一点,白玉清轩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修为很高,但是为人的性格比较随和,不喜欢与人斗武,也不愿染上尘世的纷争。

第二点,白玉清轩曾说,紫虚真气是许多武者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得到”二字,也就是说它不是武者修炼出来的,而是天地间就存在的一股自然之力。也证明了,紫虚真气很稀有,足以见得它的价值。

第三点,白玉清轩坦言,紫虚真气是在他的身上,没有感受到攻击性。

云昊似乎明白了什么,与他白天刹那间的灵感相呼应。

结合这三点,云昊是这么猜想的:白玉清轩很少与人动手,因此用到紫虚真气的地方就很少,在天之域时,那么多人追杀,他第一反应就是逃避,而不是应战。只是小玉看不下去,偷偷摸摸解决掉追杀之人,这才有小玉受伤一说。

紫虚真气又是天地间的力量,只要白玉清轩不主动使用,它便不会自动出来保护。也更应证了第三点,白玉清轩没有感受到攻击性。但是又勾出了新的问题:这是放在白玉清轩的身上,如果紫虚真气出现在其他人身上呢?比如说他自己云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云昊睁开眼,自语道:“今天的战斗就是放在我身上的结果。”

他明白了,紫虚真气是有攻击性的,只是白玉清轩很少主动召唤出它。而且,他知道紫虚真气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防御,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攻击。

当敌人的力量不足以伤到你时,紫虚真气处于防御的状态;当敌人的力量过于强大对你产生危险时,它便具有了攻击之力。

而以白玉清轩的修为,很少有人能威胁到他,所以紫虚真气的攻击性就很难体现出来。白天与血罗的一战,不仅让云昊看到了它强大的防御性,还有超强的攻击力。现在想想,真是机遇难得啊。

不过这紫虚真气还真是神奇加怪异,一般来说,攻击是针对力量低于自己的弱者,防御是针对力量高于自己的强者。紫虚真气却反着来了,但是以这样相反的方式放在战斗中,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毕竟,兵不厌诈。

未开战之前的防守,换言之也就是示弱。

这三日,云昊每天都睡得比较晚。他在思考如何有效的运用紫虚真气,如果合理的融入到泣血泪功法中,一定是个很有力的杀手锏。他修炼泣血泪,每次的打斗都是冒着过度消耗的危险去硬拼,说来也怪,他每次遇到的人都是修为高于他。

过度消耗真气会有很大的危险,然而,这时候他使出紫虚真气,起到保护的作用。如果对方的力量过于强大,紫虚真气便可转换为攻击形态,再次主动出击。

这是一个战术,攻击——防御——攻击,可谓恰大好处。对方看到自己的防御示弱,也免不了大意,突如其来的攻击会让敌人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他很高兴,很高兴能掉入千尺寒潭,很高兴能遇见白玉清轩和小玉。并不是因为紫虚真气,而是因为其说过的一句话:真气这种东西并不是固有形式,而是可变化的多元化形式。

他对武者世界的认知又深了一层,最初接触到真气一说,是源于小时候,父亲问他愿不愿意当一个武者,云昊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从小受云天的影响,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所以力量是他成为这个目标的唯一途径,因为这个世界以武者为尊。

云天告诉他,真气是一种有形的力量,可以感知,可以看到,也可以隐藏,更可以消失。只要天地间还有自然之灵力,武者便可提取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根种于自己的身上。

不过因为云天修为低的缘故,所以不知道真气还能变化之理。云昊想,就算在整个地之界,估计知道紫虚真气的寥寥无几吧!

云昊认为:力量并不是盲目的索取,得知道变通,白玉清轩能成为强者,不见得只是天才的缘故,还有其自由的思想和独立的人格。当一个人能完美掌控力量,并不为之沉迷失去主见之时,才是真正的强者。

三日之后,艳阳高照,天空和外晴朗,本该是众人修炼的时辰,现在不得不去观摩一场意外的战斗。

帆隆殿外,所有的弟子都分散四周,组成一个圆形区域,云昊与公孙戍各自对立而战。八大长老分开而坐,保护现场弟子不受余波伤害。几十名执事与导师维持现场秩序,尽量让弟子保持在一个安全的区域。

冷凌柳风石清羽三人站在云昊后面,三人表情都是清一色的担忧。离禄武院史上最奇葩的一次战斗,弟子挑战院主。也可能是武界史上第一次,地心境武者主动挑战天虚镜武者。

公孙戍笑着看着云昊,后者脸上出现了疑惑。云昊想起了柳风那天晚上的话,正好今日又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神秘的气息,说不上强或弱。但是以神秘著称的东西,哪一个又是弱的。

“准备好了吗?”公孙戍轻轻说道,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既然要战,加上赌注岂不更好,云昊回之一笑,回道:“不如下个赌注吧,咱俩无论谁输,输的一方主动离开离禄武院,再也不能踏足半步。”

公孙戍冷哼一声:“笑话,这赌注真是无趣。你原本就是要离开的,长老们已经同意,你又何须这样说来?不如赌注重一点!”

云昊深吸一口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好,你输了,卸去院主身份,离开武院,永不踏足。我输了……当场废去修为,离开武院。这样的赌注,可好?”

啊?这是几个意思?在场所有之人都愣住了,刚才云昊说了什么?

冷凌气得跺脚,不顾形象,大声喊道:“云昊,你疯了!”